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1.失算救回一无赖
陆七是在木兰山脚救回付言的,原因有三:有钱,好看,不捡可惜。
最近,新督军入城,把锦州城搅得乌烟瘴气,每天都有人想逃走,每天都有人在路上被抢。
捡到付言时,他正昏迷着,身上的财物被抢劫一空,脸上还挂着几块淤青,一个字,惨。索性他伤得不重,吃点粮上点药后就慢悠悠醒转过来,半睁着眼迷迷瞪瞪地打量四下。
当看到厅里摆着的虎皮大榻,豹纹装饰,以及坐在榻上翘着二郎腿的陆七,跟被绑在椅子上的自己时,付言清醒了,一个激灵喊道:“当家的,你是要抢我当压寨相公吗?”
陆七轻哼一声,把玩着手里的小皮鞭踱到他面前,一手撑住椅背,俯身冲他眼睛吹了口气,极尽阴险地笑道:“付少爷,你说呢。”
付言,锦州制笔大户付家的独苗少爷,钱多,脸帅,身型好,是万千锦州少女的择偶最佳人选。
陆七,木兰山寨上一任寨主的女儿,女承父寨成了现任寨主,领着一帮兄弟以打劫为生,以鞭法、胆识和谋略在附近这代小有威名。
光鲜亮丽的公子哥她见得多了,那些个家伙一个个看着英俊潇洒,一听到“土匪”就吓的大小便失禁。她很好奇,这付言会不会也这样怂?
果然,她捡回来的男人,就是与众不同。只见付言兴奋地扭得像只蚯蚓,迫不及待地说道:“太好了,什么时候拜堂?今天晚上吗?”
陆七撑住椅背的手臂不由一坠,预感不妙。
事实证明,她的直觉是对的。现在各路军阀抢占资源,物资严重短缺,寨中食粮只够寨里人度过这个冬天,可付言这一张嘴,就吃掉了他们半斤米,一只鸡,外加五个蛋。
陆七小算盘一拨,越算越觉得亏本,待付言身上的伤好了后,就把小账本往他面前一拍。
“我们是土匪,不是慈善机构,你把账结结,赶紧滚下山。”陆七的语气凶神恶煞。
“夫人,你不要为夫啦?”付言赖在椅子里啃苹果,从做派到口气都十分无赖。
“把嘴巴给我放干净喽!”陆七警告他。
“夫人,你不要因为我被赶出付家就歧视我嘛。”付言语重心长地跟她讲起道理,“势力眼最要不得。”
是的,就在陆七把付言救回的第二天,从城里采办的人回来说,付家老爷登报纸,宣布将付言逐出付家,并从族谱上划掉了。
亏大了!他长得是好看,可好看能当饭吃吗?她图的是他的钱!
认清立场后,陆七坚决要轰付言下山。可谁知付言相当不要脸的人,被赶出付家后他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个能避风雪,还管吃管住的安乐窝儿,说什么都不肯走,抱着屋门前的大柱子,死都不松手。
山里弟兄们一个个都骂他吃软饭,丢男人的脸面,拿出绳子要绑他下山。付言见状不妙,忙大声喊道:“谁吃软饭了,我有手艺的,我可以教你们制笔。”
手艺什么的太麻烦,不如抢劫来得快!弟兄们不为所动,继续绑。
付言继续喊道:“大家听我说,做土匪眼下是快活,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没准哪天军阀就撵过来了。生逢乱世,还是得有一门手艺傍身才实在,这个笔啊,不论什么时候都需要,笔工绝不会失业……唔。”
一块抹布被塞进付言的嘴里,恶心得付言脸都绿了。
五花大绑已就位,就等老大一声令下丢下山了,可陆七却迟迟不发话。她围着付言走了一圈,扯下他嘴里的抹布,问他:“你真得愿意教大家制笔?”
要知道,付家的制笔手艺可都好几百年了,文人墨客皆以能拥有付家家主亲手制笔为荣,从付家出来的笔工,那可是抢手人才,只可惜付家的制笔技艺向来不传给外姓人。
虽然他们山寨打劫的都是奸商恶绅,但到底是刀口舔血,能有机会上岸过安生日子,谁还想挣这种要命钱。所以他要真教大家制笔的话,大伙就能靠制笔为营生,偶尔心血来潮时再去打个劫,这日子想想都不错。
“没错,你们供我吃喝住,我教你们制笔的手艺。”付言对着地上“呸呸”几声,擦擦嘴,拍拍陆七的肩膀,“夫人,这买卖不亏本。”
2.山寨功臣的付先生
说干就干,第二天付言就张罗起制笔事宜,行云流水地开了一串采购清单。陆七看了眼预算,心窝子疼得直抽抽。好在付言看着吊儿郎当,办起事来却十分稳妥,没有少爷架子,每个环节都亲自过问,不偷懒不敷衍。
不过量他也不敢偷懒。陆七把玩着她的小皮鞭,暗戳戳地想。
“毛笔的制作都需要选料、除脂、配料、梳洗、顿押、卷头、拣齐、扎头、装头、干修、粘锋、刻字、挂绳等工序,概括来说就是‘水盆’和‘干活’两大工序。”付言转动指间一只毛笔,这是他随寨里兄弟下山置办制笔物资时,当掉手表买来的付家笔。
作为付家少爷,拿自家的笔还得花钱买,这境地也没谁了。
“今天我们就从拣毛开始。”付言放下毛笔,捏起一撮羊毛和一撮狼毛,“很简单,就是挑长短,粗细都匀称的毛。”
付言嘴里的“简单”,第一天就劝退了三分之一的人。大伙宁肯冒着风雪去巡山,也不想留在房间里拣毛,幸亏陆七下令所有人必须轮流学,不然付言这老师当不过三天。
一个月后,山寨自产的第一批毛笔问世了,数量不多,品质也参差不齐,但却让寨里人高兴地摆起酒席。陆七说,第一批笔意义重要,作为纪念就分给山寨里的孩子,并由付言教他们写字算术。
当土匪的大都有个文人梦,一听后辈能写字算术,寨里的大老爷们都乐得直呵呵,端着大碗酒要跟付言干。付言也豪爽地很,来者不拒,一张小白脸喝得通红。
酒席吃到半夜才散伙,看着满屋子横七竖八醉酒的人,陆七啧啧几声,起身走了出去。刚出大厅,身后就传来一声调笑:“夫人的酒量不错呀。”
是付言,看来今晚喝酒作弊的不止是她。
“都说了不准叫我夫人,再叫我割了你舌头!”这是陆七第一百次警告他了。
付言很委屈,拢拢身上的貂皮大衣,说:“这能怪我吗?明明是你说要让我当压寨相公的。”
付言刚上山时还西装革履一副少爷相,现在披貂皮穿豹纹,一身匪气。可他又明显地跟寨里其他男人不一样。别人披貂挂豹,总有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小弟气质,但搁到他身上,就有种英明神武智勇双全的大哥气场。
果然,好看才是王道。
“少得了便宜还卖乖,我那会儿是存心吓你的,想看你是不是怂包。”
“那幸好没叫夫人失望。”付言走到陆七身边,显摆起他的貂毛大衣,“这身行头怎样?”
“哼,唱戏的穿龙袍。”她是决不会承认他好看的。
付言不为所伤,拉拉灰色的毛领,“我觉得挺好看,跟夫人很登对。现在流行的夫妻装可不就是这样。”
真巧,陆七今儿也穿了件灰色的貂毛大衣,两人立在一起,还真有点那味儿。
“滚!”陆七嫌恶地骂道,脸颊却有些微微热,
付言嘿嘿几声,不说话了,与她并肩看檐外的飞雪。一轮清朗的月亮正斜挂在远山上,映出满地晶莹。檐下两侧篝火正旺,金色的火光晕染一小片,叫人心底暖暖的。
“喂,你为什么会被赶出付家?”陆七哈了口气,忍不住问道。
付言“嗨呀”一声,挺不好意思地说:“还不是因为花天酒地那点破事。”
“可我听说,你是因为背叛了付家才被赶出去的。”陆七抵了抵他胳膊肘,“真的啊?”
付言笑了笑,不答反问:“夫人信吗?”
“信啊。你为了混口饭吃都能把付家的制笔手艺教给我们这些外人,背叛家族也不是没可能。”陆七煞有介事地说。
“那夫人还敢收留我吗?不怕我那天也坑了你。”
陆七侧过头,看向他的眼睛。
他的目光像外面的月光一样清朗明澈,又像一颗不含杂质的宝石,没有想要留下急切,也没有想要辩解的焦虑,甚至没有他平日那种玩世不恭的油滑。他只是静静地迎上她的目光,还带着一点若有似无的笑意。
“这有什么不敢的。”陆七弹落飘到她衣裳的雪花,语气得意,“你要敢坑我,我就阉了你。”
付言腿间一紧,抬手擦擦额上莫须有的汗,感慨一声:“我家夫人当真是英勇。”
3.改口,叫当家她男人
有了第一批制笔的经验后,寨里人对制笔的兴趣暴涨,以前张口闭口都是要抢谁,现在睁眼闭眼都是笔。很快,寨里第二批毛笔被生产出来了,质量明显优于上批,并在付言介绍的笔行顺利卖出。
账房一算账,净利润有十几块大洋。虽然不如抢得多,但这可是他们光明正大挣得第一笔钱,是上岸的希望。
付言进账有功,在寨里的地位直线攀升。陆七大方地问他要什么奖赏,付言不假思索地说:“那就赏我个‘当家她男人’的称号吧,大家以后都别‘付先生付先生’地叫我了,生分……”
“付言你不要脸!”陆七气得跳了起来,摸住腰间的鞭子,“谁也不许那么喊!”
“哎呀,当家的你羞个什么劲儿,你不是就好付先生这口嘛?不然那么多人,干嘛就带他上山。”说话的是山寨二把手李二。陆七救付言时,他也在。
“你闭嘴!我当时救他是图他钱。”陆七急忙争辩,顺便给李二使个眼色。
谁知李二没接收到信号,“噫”地一声说:“瞎扯,你那会儿明明说的是‘这脸好看,够当我男人’。”
当时一起下山的人纷纷点头附和,证明李二所言属实。
面对亲兄弟们的拆台,陆七气得牙痒痒,奈何身在高位要维持形象,只好按住鞭子,面带微笑地说:“很好,今晚吃素,胖头不准做荤菜。”
有酒有肉,才配得上叫土匪。陆七本意是通过吃素来祸水东引,让大家把怨气都撒到付言身上,可谁知付言居然跟李二扛枪上山打了野兔,还自己动手给大家烤兔肉吃。毕竟陆七说的是胖头不准做晕菜,没说大家不准吃荤菜。他这一波操作,直接让他的民众拥戴度飞速提升。
外头兔肉飘香,里屋,陆七对着一桌素菜,吃得咬牙切齿,仿佛跟着满桌子的菜有深仇大恨。
有没眼色的一个劲儿地来敲门,陆七被烦地不行,气腾腾叫他滚进来。
是罪魁祸首付言,手里还举着一只烤兔腿。
“滚!”陆七连敷衍都不想给他。
“早上还夸我是功臣,晚上就让功臣滚,不合适。”付言关上门,坐到她对面,“这烤兔外焦里嫩,再撒上孜然粉辣椒粉,香,太香了。”
“找打吗你?”陆七摸到腰间的鞭子,指头顺便扫过她在咕咕叫的肚子。
“尝一口?”付言把兔腿凑到她鼻子前,见陆七左避右避地不肯吃便软声哄道,“夫人,尝尝嘛,吃完给你打,行不行?”
陆七嫌恶地瞥他一眼,“大男人说话不会硬气点吗?恶心。”
“那怎么了,我在外头当真男人就行了,在夫人面前软一点不丢人。”付言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撕下一块肉递到陆七嘴边,“夫人,啊——张嘴,尝尝嘛。”
香,这肉是真香。陆七快控制不住咽口水了,但老大的尊严不能丢。
“这可是你求我,我才吃的。”陆七不甘不愿地咬下肉,双眼顿时亮了。对嘛,这才是土匪该有的生活,吃什么素!
“没尝出味道,再来一口。”陆七板起脸说。
付言又撕下一块。
“还是没吃出味道。”
付言再撕。
……
不到二十分钟,付言手里就只剩串兔子的木棍了。
被美味冲昏头脑,一时间忘记立场,陆七摸着尚不饱满的肚子,嘻嘻一笑:“小年年,还有兔子吗?再给我烤一只呗。”
付言差点磕到桌上:小年年,这是什么叫法!太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