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虚类
补气药
人参
人参为五加科植物人参的干燥根。主产于我国吉林、辽宁、黑龙江,以及朝鲜半岛、前苏联东西伯利亚等地。栽培者为“圆参”,野生者为“山参”。
原植物生于海拔数百米的落叶阔叶林或针阔叶混交林下,喜寒冷、湿润气候,忌强光直射,抗寒力强,对土壤要求一般,以富含有机质、通透性良好的砂质壤土、腐殖质壤土最宜生长。
味甘、微苦,性平。
归脾、肺、心经。功效大补元气、复脉固脱、补脾益肺、生津、安神益智。临床用名有生晒参、红参、糖参、边条参、白参须、红参须、生晒山参。
《神农本草经》:味甘,微寒。主补五脏,安精神,定魂魄,止惊悸,除邪气,明目,开心益智。
《名医别录》:微温,无毒。主治肠胃中冷,心腹鼓痛,胸胁逆满,霍乱吐逆,调中,止消渴通血脉,破坚积,令人不忘。
《药性论》:主五藏气不足,五劳七伤虚损,瘦弱吐逆,不下食,止霍乱烦闷呕哕,补五脏六腑,保中守神。又云马蔺为之使,消胸中痰,主肺萎吐脓及痫疾,冷气逆上,伤寒不下食,患人虚而多梦纷纭,加而用之。
《海药本草》:味甘,微温。主腹腰,消食,补养藏腑,益气,安神,止呕逆,平脉,下痰,止烦躁,变酸水。
《日华子本草》:杀金石药毒,调中治气,消食开胃。食之无忌。
《开宝本草》:味甘,微温,无毒。疗肠胃中冷,心腹鼓痛,胸胁逆满,霍乱吐逆,调中,止消渴,通血脉,破坚积,令人不忘。
《药类法象》:治脾肺阳气不足,及能补肺,气促、短气、少气。补而缓中,泻脾肺胃中火邪,善治短气。非升麻为引用,不能补上升之气。
升麻一分,人参三分,可为相得也。若补下焦元气,泻肾中火邪,茯苓为之使。
《药性赋》:味甘,气温,无毒。升也,阳也。其用有三:止渴生津液,和中益元气,肺寒则可服,肺热还伤肺。
《汤液本草》:气温,味甘。甘而微苦,微寒,气味俱轻,阳也。阳中微阴,无毒。
《象》云:治脾肺阳气不足,及能补肺,气促,短气少气。补而缓中,泻脾肺胃中火邪,善治短气。非升麻为引用,不能补上升之气,升麻一分、人参三分,为相得也。若补下焦元气,泻肾中火邪,茯苓为之使。
《心》云:补气不足而泻肺火,甘温而补阳利气。脉不足者,是亡血也,人参补之。益脾与干姜同用,补气。里虚则腹痛,此药补之,是补不足也。
《珍》云:补胃,喘嗽勿用,短气用之。
《本草》云:主补五脏,安精神,定魂魄,止惊悸,除邪气,明目,开心益智。疗肠胃中冷,心腹鼓痛,胸胁逆满,霍乱吐逆,调中,止消渴,通血脉,破坚积,令人不忘。
《液》云:味既甘温,调中益气,即补肺之阳、泻肺之阴也。
若便言补肺,而不论阴阳寒热何气不足,则误矣。若肺受寒邪,宜此补之,肺受火邪不宜用也。肺为天之地,即手太阴也,为清肃之脏,贵凉而不贵热,其象可知。
若伤热则宜沙参。沙参味苦甘,微寒,无毒,主血积惊气,除寒热,补中益肺气,疗胃痹心腹痛,结热邪气,头痛,皮间邪热。
安五脏,补中。人参补五脏之阳也;沙参苦微寒,补五脏之阴也。安得不异!易老云:用沙参代人参,取其味甘可也。
葛洪云:沙参主卒得诸疝,小腹及阴中相引痛如绞,自汗出欲死。细末,酒调服方寸匕,立瘥。
《日华子》云:治恶疮疥癣及身痒,排脓,消肿毒。
海藏云:今易老取沙参代人参,取其甘也。若微苦则补阴,甘者则补阳。虽云补五脏,亦须各用本脏药相佐使,随所引而相辅一脏也,不可不知。
《本草衍义补遗》:入手太阴而能补阴火。与黎芦相反,若服一两参入芦一钱,其一两参虚费矣,戒之!《本草发挥》:成聊摄云:脾欲缓,急食甘以缓之,人参之甘,以缓脾气。
洁古云:人参治脾肺阳气不足,及肺气喘促,短气少气。补中缓中,泻脾肺胃中火邪。善治短气少气,非升麻为引用,不能补上升之气。
升麻一分,人参三分,可为相得。若补下焦元气,泻肾中火邪,茯苓为之使,甘草梢子生用为君,去茎中病,或加苦楝,酒煮玄胡索为主,尤佳。
《主治秘诀》云:性温,味甘。气味俱薄,浮而升阳也。其用有三:补元气,止渴,生津液也。肺虚者用之,又能补胃。治喘嗽则勿用,短气则用之。
《本草纲目》:治男妇一切虚证,发热自汗,眩晕头痛,反胃吐食,阂疟,滑泻久痢,小便频数淋沥,劳倦内伤,中风中暑,痿痹,吐血、嗽血、下血、血淋、血崩、胎前,产后诸病。
《本草经疏》:人参得土中清阳之气,禀春升少阳之令而生。故味甘微寒而无毒,气味均齐,不厚不薄,升多于降。
洁古谓其气味俱薄,浮而升,阳中之阳也。又曰阳中微阴,盖亦指其生长真元之气而言欤。神农微寒,《别录》微温,二义相蒙,世鲜解者,盖微寒者,春之寒也;
微温者,亦春之温也。神农直指所禀,故曰微寒。《别录》兼言功用,故又曰微温。既云微矣,寒不甚寒,则近于温,温不甚温,则近于寒,故知寒温虽别,言微则一也。
以言乎天,则得其生生升发之气,以言乎地,则得其清阳至和之精。状类人形,上应瑶光,故能回阳气于垂绝,却虚邪于俄顷,功魁群草,力等丸丹矣。
其主治也则补五脏,盖脏虽有五,以言乎生气之流通则一也,益真气则五脏皆补矣。其曰安精神,安魂魄,止惊悸,开心益智者,以心藏神,肝藏魂,肺藏魄,肾藏精与志,脾藏意与智故也。心肾虚则精神不安矣,肝肺虚则魂魄不定矣。
惊悸者,心脾二经之病也,心脾虚则惊悸,心脾之气强则心窍通利,能思而智益深矣。邪气之所以久留而不去者无他,真气虚则不能敌,故留连而不解也。
兹得补而真元充实,则邪自不能容,譬诸君子当阳,则小人自退。清阳之气下陷,则耳目不聪明,兼之目得血能视,阳生则阴长,故明目。真气内虚,故肠胃中冷,气旺阳回则不冷矣。
心腹鼓痛者,心脾虚故也,二脏得补,其痛自止,所谓按之快然者是也。故经曰:可按者虚也,不可按者实也。
不可按者勿用。胸胁逆满者,气不归元也,得补则气实而归元也,脾胃俱虚则物停滞而邪客之,故霍乱吐逆也,补助脾胃之元气,则二证自除。调中者,脾治中焦,脾得补则中自调矣。
消渴者,津液不足之候也,气回则津液生,津液生则渴自止矣。通血脉者,血不自行,气壮则行,故通血脉。破坚积者,真气不足则不通健行而磨物,日积月累遂成坚积,譬夫磨管纳物无力则不转,不转则停积矣。
脾主消化,真阳之气回则脾强而能消,何坚积之不磨哉?令人不忘者,心主记,脾主思,心脾二脏之精气满,则能虑而不忘矣。久服轻身延年者,纯阳则充举,气积则身轻,五脏皆实,延年可知矣。斯皆敦本之论也。
简误:人参论其功能之广,俱如《本经》所说,信非虚语。第其性亦有所不宜,世之录其长者,或遗其短,摘其瑕者,并弃其瑜,是以或当用而后时,或非宜而妄设,不蒙其利,徒见其害。
二者之误,其失则一,遂使良药不见信于世。粗工互胜其口说,惜哉!岂知人参本补五脏真阳之气者也。
若夫虚羸怯,劳役饥饱所伤,努力失血,以致阳气短乏,陷入阴分,发热倦怠,四肢无力,或中热伤暑,暑伤气,无气以动,或呕吐泄泻,
霍乱转筋,胃弱不能食,脾虚不磨食,或真阳衰少,肾气乏绝,阳道不举,完谷不化,下利清水,中风失音,产后气喘,小儿慢惊,吐泻不止,痘后气虚,溃疡长肉等证,投之靡不立效。
惟不利于肺家有热咳嗽,吐痰吐血,衄血齿衄,内热骨蒸,劳瘵阴虚火动之候。
盖肺者,华盖之脏也,位乎上,象天属金,喜清肃而恶烦热,真气无亏则宁谧清净,以受生气之熏蒸而朝百脉。苟纵恣情欲,亏损真阴,火空则发,热起于下,炎烁乎上,则肺先受之。
火乃肺之贼邪,邪气胜则实,实则肺热郁结为痰,喉痒而发嗽,血热妄行,溢出上窍。王好古所谓肺热还伤肺是已。又有痧疹初发,身虽热而斑点未形;伤寒始作,形证未定而邪热方炽,若误投之,鲜克免者。斯皆实实之害,非药可解。
经曰:实实虚虚,损不足而益有余,如是者,医杀之耳。可不戒哉!可不慎哉!《本草蒙筌》:味甘,气温、微寒。气味俱轻,升也,阳也,阴中微阴。
无毒。反藜芦,恶卤咸,畏五灵脂。诸虚兼调,五脏俱补。肥白人任多服,苍黑人宜少投。丹溪云:肥白气虚,苍黑气实,然考医案中证虚色苍黑者,亦每多用。
此云其常,犹当应其变也。健脉理中,生津止渴。开心益志,明目轻身。却惊悸,除梦邪,消胸胁逆满;养精神,安魂魄,苏心腹鼓疼。肠胃积冷温平,霍乱吐泻止息。定喘嗽,通畅血脉;泻阴火,阴虚生内热尔。
一说:阳气下陷阴分,而生热也。丹溪言:补阴火者,一说:阳气下陷阴分,而生热也。丹溪言:补阴火者,非补助火邪。正谓虚火可补,龙火反治,补中有泻意也。
今恐读者不能解悟,认假为真,故直书,与下文相贯,使毋惑云。滋补元阳。洁古云:补上焦元气,而泻脾、肺、胃中火邪,升麻为引;补下焦元气,而泻肾中火邪,茯苓为使。
东垣曰:人参、黄芪、甘草三味,退虚火圣药也。丹溪治外感挟内伤证,但气虚热甚者,必与黄芪同用,托住正气。仍恐性缓,不能速达,少加附子。
资其健悍之性,以助成功。是知火与元阳,热不两立。一胜一负,辄用匡扶。经曰:邪所凑,正必虚是尔。芦发吐痰沫善驱,味总甘和缓不峻。虚羸音雷老弱,膈壅煎宜。《衍义》亦云:难服藜芦,用此可代。
谟按:《集要》注曰:肺受寒邪,短气少气,虚喘宜用。肺受火邪,喘嗽及阴虚火动劳嗽、吐血勿用。盖人参入手太阴而能补火,故肺受火邪者忌之。
王氏此言,乃述海藏肺寒用人参,肺热用沙参。及后好事者,假名东垣,辑成括曰:肺寒则可服,肺热还伤肺。东垣既云退虚火圣药,岂复语此,故知后人假名也。
踵其遗辙,亦引寒热。对云:安知寒热之中,犹有虚实之别也。肺中实热,忌之固宜。肺中虚热,用之何害!况丹溪云:虚火可补,参术之类是也。即虚火也。
在人身,虽指下焦相火为云,然而上下同法。肺中虚火,亦相侔焉。此火非水可扑,每当浓阴骤雨之时,火焰愈炽,或击碎木石,或烧毁房屋,燔灼酷烈之势,诚不可抗。
太阳一照,火自消弥。可见人身虚火,无问上中下三焦之殊。但证有见于外,必非寒凉助水之药可制,务资此甘温补阳之剂补足元阳,则火自退尔。
补中兼泻,泻中有补,正经所谓甘温能除大热是也。矧斯议者,匪特丹溪独知,如前洁古、东垣俱谓能泻火者,亦因洞烛此理,辄言之真切,用之的确如山石而不移焉。王氏弗知参能泻火之邪,反胃补火为忌。
惟引寒热,不辨实虚,妄著示人,深可哂也。大抵人参补虚,虚寒可补,虚热亦可补;气虚宜用,血虚亦宜用。虽阴虚火动、劳嗽吐血、病久元气虚甚者,但恐不能抵当其补,非谓不可补尔。
苟以王氏之言为拘,则前王氏生者,亦何屡用而不忌乎?如张仲景治亡血脉虚,非不知火动也,用此而补,谓气虚血弱,补气则血自生,阴生于阳,甘能生血故也。葛可久治痨瘵大吐血后,亦非不知由火载血上也。
用此一味煎调,而命名曰独参汤。盖以血脱,须先益其气尔。丹溪治劳嗽火盛之邪,制琼玉膏,以之为君;或此单熬。亦曰人参膏类。
服后肺火反除、嗽病渐愈者,又非虚火可补,龙火反治之验欤!抑不特此而已,古方书云:诸痛不宜服参芪,此亦指暴病气实者而言,若久病气虚而痛,何尝拘于此耶!
东垣治中汤同干姜用,治腹痛吐逆者,亦谓里虚则痛,补不足也。是以医家临病用药,贵在察证虚实为先,当减当加,自合矩度。匪但病者不惧夭枉之殃,而在已亦得以免杀人不用刀之咎矣。
《本草乘雅》:人参功力,安定精神魂魄意志,于仓忙纷乱之际,转危为安。定亡为存。生处背阳向阴,当入五藏,以类相从也。人身卫气,日行于阳道则寤,夜入于五藏则寐。
则凡病剧张惶,不能假寐者,人参入口,便得安寝,此即入藏养阴,安精神,定魂魄之外徵矣。
天资万物之始,地资万物之生,人则参天两地,禀万物之灵,人参虽质依于草,而克肖乎人,是具足三才,乃精英之气,融结所成也。
色白属金,气寒喜阴,属水,花色纯紫,及生处上有紫气属火,三极属木,味甘五叶属土,五行周备,是补五藏,而奠安神舍,则邪僻自除,窍穴明彻,济弱扶倾,运用枢纽者也。顾彼命名之义,功德作用可知。
《药性解》:味甘,性微温,无毒,入肺经。补气活血,止渴生津。肺寒可服,肺热伤肺。茯苓为使,反藜芦。
按:参之用,脏腑均补,何功之宏也。盖人生以气为枢,而肺主气,经所谓相傅之官,治节出焉。参能补气,故宜入肺,肺得其补,则治节咸宜,气行而血因以活矣。
古方用以解散,亦血行风自灭之意也。至于津液藏于膀胱,实上连于肺,故有生津液之功,肺寒者气虚血滞,故曰可服;
肺热者火炎气逆,血脉激行,参主上升,且参浚血,故肺受伤也。性本疏通,人多泥其作饱,不知少服则壅,多则反宣通矣。
《药鉴》:气温味甘,气味俱轻,阳也。亦有微阴,故温中微寒,甘中微苦,入手太阴而能泻心火也,还须配茯神枣仁为良。
治脾肺,壮元阳,补而缓中,气短、气促、气少者俱用,更泻肺脾胃中火邪。气不足而亡血者,须参补之。里虚而腹痛者,亦参补之。且通经活血,乃气中之血药也。生脉散中用之,正以经通血活,则脉生矣。
古人用之于解散药及发表药者,取其通经走表也。又曰:肺寒方可服者,何也?盖肺惟寒则脉濡滞而行迟,假参之力而通经活血,则元气遂生发矣。
肺热又伤肺者,何也?盖肺惟热则气血激行,再加通讯,则助激速,而肺气遂耗散矣。与蜜炙黄芪同用,则助其补表。与土炒白术同用,则助其补中。用升麻为使,而佐以白茯,则能引之补脾胃,及肾中之虚寒。
多用麦冬,大能止渴生津。加以山楂,极会去滞消积。手经有疾,桂枝为使。足经有疾,附子为使。大哉参之功乎!其补中益气之要药乎!
其和中温元之圣德乎!气药用之以补气固矣,然血药用之,亦能补血者,何也?盖血附气而行,气行则血行,此其理也,苟不少加参以引导之,则血且滞矣,虽有诸补血之药,竟何用哉?况血,阴也。
气,阳也。独阴不成,必借阳气一嘘,而后阴赖之以受成。此阳昌阴和之妙用,顾学者自悟何如耳。经曰:一阴一阳之谓道。旨哉斯言也。
痘家灰白虚寒之症,酌宜重用,若红紫实热者,乃肺热痰盛,不可轻犯。反藜芦,畏灵脂。
《景岳全书》:反藜芦。味甘微苦,微温,气味颇厚,阳中微阴,气虚血虚俱能补。阳气虚竭者,此能回之于无何有之乡;阴血崩溃者,此能彰之于已裂之后。
惟其气壮而不辛,所以能固气;惟其味甘而纯正,所以能补血。
故凡虚而发热,虚而自汗,虚而眩运,虚而困倦,虚而惊惧,虚而短气,虚而遗泄,虚而泻利,虚而头疼,虚而腹痛,虚而饮食不运,虚而痰涎壅滞,虚而嗽血吐血,虚而淋沥便闭,虚而呕逆躁烦,虚而下血失气等证,是皆必不可缺者。
第欲以气血相较,则人参气味颇轻而属阳者多,所以得气分者六,得血分者四,总之不失为气分之药;而血分之所不可缺者,为未有气不至而血能自至者也。
故扁鹊曰:损其肺者益其气,须用人参以益之,肺气既王,余脏之气皆王矣。
所以人参之性,多主于气,而凡脏腑之有气虚者,皆能补之。然其性温,故积温亦能成热,若云人参不热则可,云人参之性凉,恐未必然。
虽东垣云:人参、黄芪为退火之圣药,丹溪云:虚火可补,参术之类是也,此亦皆言虚火也。而虚火二字,最有关系,若内真塞而外假热者,是为真正虚火,非放胆用之,必不可也。
然有一等元阴亏乏,而邪火烁于表里,神魂躁动,内外枯热,真正阴虚一证,谁谓其非虚火?若过用人参,果能助热。若王节斋云:阳旺则阴愈消,及《节要》云:阴虚火动者勿用。
又曰:肺热还伤肺等说,固有此理,亦不可谓其尽非。而近之明哲如李月池辈,皆极不然之,恐亦未必然也。
夫虚火二字,最当分其实中有虚,虚中有实,阳中有阴,阴中有阳,惟勿以成心而执已见,斯可矣。如必欲彼此是非,是所谓面东方不见西墙,皆未得其中也。
予请剖之曰:如龙雷之火,原属虚火,得水则燔,得日则散,是即假热之火,故补阳即消矣。至若亢旱尘飞,赤地千里,得非阳亢阴虚,而亦可以补阳生乎?或必曰:此正实火也,得寒则已。
予曰:不然。夫炎暑酷烈,热令大行,此为实火,非寒莫解;而干枯燥旱,泉源断流,是谓阴虚,非水莫济。此实火之与阴虚,亦自判然可别。
是以阴虚而火不盛者,自当用参为君;若阴虚而火稍盛者,但可用参为佐;若阴虚而火大盛者,则诚有暂忌人参,而惟用纯甘壮水之剂,庶可收功一证,不可不知也。
予非不善用人参者,亦非畏用而不知人参之能补阴者,盖以天下之理,原有对待,谓之曰阴虚必当忌参固不可,谓之曰阴虚必当用参亦不可,要亦得其中和,用其当而已矣,观者详之。
《本草备要》:大补元气,泻火。
生甘苦微凉,甘补阳,微苦微寒,又能补阴。熟甘温。大补肺中元气,东垣曰:肺主气,肺气旺,则四脏之气皆旺,精自生而形自盛。《十剂》曰:补可去弱,人参羊肉之属是也。
人参补气,羊肉补形。泻火,得升麻补上焦;泻肺火;得茯苓补下焦,泻肾火;得麦冬泻火而生脉;得黄芪、甘草,乃甘温退大热。
东垣曰:参、芪、甘草,泻火之圣药,合用名黄芪汤。按烦劳则虚而生热,得甘温以益元气,而邪热自退,故亦谓之泻。益土,健脾。生金,补肺。明目,开心益智,添精神,定惊悸,邪火退,正气旺。
则心肝宁而惊悸定。除烦渴,泻火故除烦,生津故止渴。通血脉,气行则血则。贺汝瞻曰:生脉散用之者,以其通经活血,则脉自生也。古方解散药、行表药多用之,皆取其通经而走表也。破坚积,气运则积化。
消痰水,气旺则痰行水消。治虚劳内伤,伤于七情六欲,饮食作劳为内伤,伤于风寒暑湿为外感。如内伤发热,时热时止,外感发热,热甚无休;内伤恶寒,得暖便解,外感恶寒,絮火不除;
内伤头痛,乍痛乍歇,外感头痛,连痛无停;内伤则手心热,外感则手背热;内伤则口淡无味,外感则鼻塞不通;内伤则气口脉盛,多属不足,宜温、宜补、宜和;外感则人迎脉盛,多属有余,宜汗、宜吐、宜下。
盖左人迎主表,右气口主里也。昂按:东垣辨内伤外感最详,恐人以治外感者治内伤也。今人缘东垣之言,凡外伤风寒发热咳嗽者,概不轻易表散,每用润肺退热药,间附秦艽、苏梗、柴胡、前胡一二味,而羌活、防风等绝不敢用。
不思秦艽阳明药,柴胡少阳药,于太阳有何涉乎?以致风寒久郁,嗽热不止,变成虚损,杀人多矣。此又以内伤治外感之误也,附此正之。
发热自汗,自汗属阳虚,盗汗属阴虚,亦有过服参芪而汗反盛者,以阳盛阴虚,阳愈补而阴愈亏也。又宜清热养血,而汗自止。
多梦纷纭,呕哕反胃,虚咳喘促,《蒙筌》曰:歌有肺热还伤肺之句,惟言寒热,不辨虚实。若肺中实热者忌之,虚热者服之何害?又曰:诸痛无补法,不用参芪。
若久病虚痛,何尝忌此耶。疟疾滑泻,始痢宜下,久痢宜补,治疟意同。凡溪曰:叶先生患痢,后甚逼迫,正合承气证。予曰:气口脉虚,形虽实而面黄白,必过饱伤胃。
与参术陈芍十余贴,三日后胃气稍完,再与承气汤二贴而安。又曰:补未至而下,则病者不能当;补已至而弗下,则药反添病。匪急匪徐,其间间不容发。噫,微哉!
昂按:此先补后下法之变者也,非胸有定见者,不可轻用,然后学亦宜知之。大承气汤,大黄、芒硝、枳实、厚朴。
淋沥胀满,《发明》云:胸胁逆满,由中气不足作胀者宜补之,而胀自除,经所谓塞因塞用也。俗医泥于作饱不敢用,不知少服反滋壅,多服则宣通,补之正所以导之也。
中暑、中风,及一切血证。东垣曰:古人治大吐血,脉芤洪者,并用人参,脱血者先益其气。盖血不自生,须得生阳气之药乃生,阳生则阴长之义也。
若单用补血药,血无由而生矣。凡虚劳吐血,能受补者易治,不能受补者难治。黄润紧实,似人形者良。去芦用。补剂用熟,泻火用生。
炼膏服,能回元气于无何有之乡。有火者天冬膏对服。参生时背阳向阴,不喜风日。宜焙用,忌铁。茯苓为使,畏五灵脂,恶皂荚、黑豆、紫石英、人溲、咸卤,反藜芦。
言闻曰:东垣理脾胃泻阴火,交泰丸内用人参、皂荚,是恶而不恶也;古方疗月闭,四物汤加人参、五灵脂,是畏而不畏也;又疗痰在胸膈,人参、藜芦同用,而取其涌越,是激其怒性也。非洞奥达权者不能知。
《本经逢原》:人参古作葠,甘苦微温,无毒。反藜芦,畏卤盐。
人参甘温,气薄味厚,阳中微阴。能补肺中元气,肺气旺,四脏之气皆旺,精自生而形自盛,肺主诸气故也。
古人血脱益气,盖血不自生,须得补阳气之药乃生,阳生则阴长,血乃旺耳。若单用补血药,血无由而生也。《素问》言无阳则阴无以生,无阴则阳无以化,故补气必用人参。
补血须兼用之。仲景言病人汗后身热亡血,脉沉迟,下利身凉,脉微血虚,并加人参。盖有形之血,未能即生,希微之气,所当急固,无形生有形也。
丹溪言虚火可补,参芪之属;实火可泻,芩连之属。后世不察,概谓人参补火,谬矣。夫火与元气,势不两立,
正气胜则邪气退。人参既补元气,又补邪火,是反复之小人矣,又何与甘草、茯苓、白术为四君子耶?凡人面白面青黧悴者,皆脾肺肾气不足,可用也;
面赤面黑者,气壮神强,不可用也。脉浮而芤濡,虚大迟缓无力,沉而迟涩,弦细微弱结代,或右手关部无力,皆可用也;
若弦强紧实,滑数洪盛,长大有力,或右手独见脉实,皆火郁内实,不可用也。洁古谓喘嗽勿用者,痰实气壅之喘也。
若肾虚气短喘促者,必用也。仲景谓肺寒而嗽勿用者,寒束热邪,壅滞在肺之嗽也。若自汗恶寒而嗽者,必用也。
东垣谓久病郁热在肺勿用者,乃火郁于内,宜发不宜补也。若肺虚火旺,气短自汗者,必用也。丹溪言诸痛不可骤用者,乃邪气方锐,宜散不宜补也。若里虚吐利,及久病胃弱,虚痛喜按者,必用也。
节斋谓阴虚火旺吐血勿用者,乃血虚火亢,能食脉强,服人参则阳愈旺,阴愈消,未有不引血大脱也。若自汗气短,肢寒脉虚者,必用也。
古今治劳,莫过于葛可久。其独参汤、保真汤,未尝废人参而不用。惟麻疹初发,身发热而斑点未形;伤寒始作,证未定而热邪方炽,不可用耳。喻嘉言曰:伤寒有宜用人参入药者,发汗时元气大旺,外邪乘势而出。
若元气素弱之人,药虽外行,气从中馁,轻者半出不出,留连致困;重者随元气缩入,发热无休。所以虚弱之人,必用人参入表药中,使药得力,一涌而出,全非补养之意。
即和解药中,有人参之大力居间,外邪遇正,自不争而退舍,亦非偏补一边之意。而不知者,谓伤寒无补,邪得补弥炽,断不敢用。而市井愚夫,乃交口劝病人不宜服参。
医者又避嫌远谤,一切可生之机,悉置之不理,殊失《本经》除邪气之旨矣。古今诸方,表汗用参苏饮、败毒散,和解用小柴胡,解热用白虎加人参汤、竹叶石膏汤,攻下用黄龙汤,领人参深入驱邪,即热退神清。
从仲景至今,明贤方书,无不用人参,何为今日医家摒绝不用,以阿谀求容,全失一脉相传宗旨?殊不知误用人参杀人者,皆是与黄芪、干姜、当归、肉桂、附子,同行温、补之误所致,不与羌、独、柴、前、芎、半、枳、桔等,同行汗、和之法所致也。
安得视人参为砒鸩刀刃,固执不用耶!又痘疹不宜轻用人参者,青干紫黑陷,血热毒盛也。若气虚顶陷,色白皮薄,泄泻浆清,必用也。故《博爱心鉴》治痘,以保元汤为要药。人参得升麻补上焦之气,泻中州之火。
得获苓补下焦之气,泻肾中之火。东垣交泰丸,用人参、皂荚,是恶而不恶也。治月闭,用四物加人参、五灵脂,是畏而不畏也。痰在胸膈,以人参、藜芦同用,而取涌越,是激其怒性也。惟右手独见脉实者,为肺经本有火,故不宜用。
若右手虚大而嗽者,虽有火邪,此为虚火上炎,肾水不足,乃刑金之火,非肺金之火,正当以人参救肺。但须多用,方始得力,若少用必增胀满。
《本经》言安五脏,定魂魄,止惊悸,明目开心益智者,以脏气安和,心神宁定,当无惊悸昏昧之虑矣。其除邪气者,以甘温之力,协诸表药,助胃祛邪。譬诸坐有君子,则小人无容身之地矣。
缪子《经疏》云:人参论其功能之广,如《本经》所说,信非虚语。第其性亦有所不宜。世之录其长者,或遗其短;摘其瑕者,并弃其瑜。是以或当用而后时,或非宜而罔投,或蒙其利,反见其害。
二者之误,其失则一,使良药不见信于世,粗工互腾其口说,岂知人参本补五脏真阳之气者也。若夫虚羸怯,劳役饥饱所伤,努力失血,以致阳气短乏,陷入阴分,发热倦怠,四肢无力;
或中暑伤气,气无以动;或呕吐泄泻,霍乱转筋,胃弱不食,脾虚不磨;或真阴衰少,肾气乏绝,阳道不举;或中风失音,产后气喘,小儿慢惊,痘后气虚,溃疡长肉等证,投之靡不立效。
惟不利于肺家有热,咳嗽吐痰,吐血衄血,骨蒸劳瘵,阴虚火动之候。盖肺者清肃之脏,真气无亏,则宁谧清净,以受生气之熏蒸,而朝百脉。
苟纵恣情欲,亏损真阴,火空则发,热起于下,火烁乎上,则肺先受之。火乃肺之贼邪,邪气胜则实,实则肺热郁结,为痰嗽痒,而血热妄行,溢出上窍。
王好古所谓肺热还伤肺是也。若误投之,鲜克免者。此皆实实之误,于人参何咎哉?产山西太行山者,名上党人参。虽无甘温峻补之功,却有甘平清肺之力,亦不似沙参之性寒专泄肺气也。
《本草崇原》:人参气味甘美,甘中稍苦,故曰微寒。凡属上品,俱系无毒。独人参禀天宿之光华,钟地土之广厚,久久而成人形,三才俱备,故主补人之五脏。
脏者藏也。肾藏精,心藏神,肝藏魂,肺藏魄,脾藏智。安精神,定魂魄,则补心肾肺之真气矣。夫真气充足,则内外调和,故止惊悸之内动,除邪气之外侵。
明目者,五脏之精,上注于目也。开心者,五脏之神绵主于心也。又曰益智者,所以补脾也。
《本草求真》:[批]补肺气以生阴。
人参专入肺,兼入脾。性禀中和,不寒不燥,形状似人,气冠群草,能回肺中元气于垂绝之乡。冯楚瞻曰:人参能回阳气于垂绝,却虚邪于俄倾。
功与天地并行不悖,是犹圣帝御世,抚育万民,参赞位育,功与天地并立为参,此参之义所由起,而参之名所由立也。
第世畏乎其参者,每以参为助火助气,凡遇伤寒发热,及功役内伤发热等证,发热内伤外感皆有,惟察脉见浮数有力为外热,沉大有力为内热;
脉而沉细有力为实,脉而浮大无力为虚;热而脉盛为伤热为实,热而脉虚为伤暑为虚;热而能言,有力者为实,热而懒言,无力者为虚;
热而口干酷饮冷水者属实,热而口干微饮汤者属虚;热而久按益热,是里热彻表为实,热而久按不热,是里阳浮表为虚;热而火烙,时常不减,头足身体一样为实,热而乍作乍止,头热不烙,足冷为虚;
热而无汗,二便闭塞为实,热而有汗,二便通调为虚;热而见有里症为里热,热而见有表症为表热;热而时当秋冬,收敛闭藏多实;
热而时当春夏,升发浮散多虚。畏之不啻鸠毒。以为内既发热,复以助火助热之药,入而投之,不更使热益甚乎?讵知参以补虚,非以填实,其在外感,正气坚强,参与芪、术、附、桂同投,诚为助火弥炽。
若使元气素虚,邪匿不出,正宜用参领佐,如古参苏饮;败毒散、小柴胡汤、白虎加人参汤、石膏竹叶汤、黄龙汤,皆用人参内入,领邪外出,喻嘉言曰:伤寒宜用人参,其辨不可不明。
盖人受外感之邪,必先汗而驱之,惟元气壮者,外邪始乘药势以出。若素弱之人,药虽外行,气从中馁,轻者半出不出,重者反随元气缩入,发热无休矣。
所以体虚之人,必用人参三、五、七分,入表药中,少助元气以为驱邪为主,使邪气得药一涌而出,全非补养衰弱之意也。矧有并非外感,止因劳役发热,而可置参而不用乎。
夫参之所以能益人者,以其力能补虚耳。果其虚而短气,虚而泄泻,虚而惊恐,虚而倦怠,虚而自汗,虚而眩运,虚而饱闷食滞等症,固当用参填补,即使虚而嗽血,虚而淋闭,虚而下血失血,与夫虚而喘满、烦躁、口渴、便结等症,又何可不以虚治而不用以参乎。
况书有云,参同升麻则可以泻肺火;同茯苓则可以泻肾火;同麦冬则可以生脉;同黄芪、甘草则可以退热;出元素。是参更为泻火之剂,则参曷为不用,惟在虚实二字,早于平昔分辨明确,则用自不见误耳。
治病要着。洁古谓其喘嗽不用,以其痰实气壅之故,若使肾虚气短喘促,岂能禁而不用乎;仲景谓其肺寒而嗽勿用,以其寒束热邪,壅滞在肺之故,若使自汗恶寒而嗽,岂能禁而不用乎;
东垣谓其久病郁热在肺勿用,以其火郁于内,不宜用补之故,若使肺虚火旺,气短汗出,岂能禁而不用乎;丹溪谓其诸痛不宜骤用,以其邪气方锐,不可用补之故,若使里虚吐利,及久病胃弱,与虚痛喜按之类,岂能禁而不用乎;
节斋谓其阴虚火旺吐血勿用,以其血虚火亢之故,若使自汗气短,肢寒脉虚,岂可禁而不用乎?夫虚实二字,最宜相较。言闻曰:
凡人面白面黄而青黧悴者,皆脾、肺、肾气不足,可用也,面赤面黑者气壮神强,不可用也;
脉之浮而芤、濡、虚、大、迟、缓无力,沉而迟、涩、弱、细、结、代无力者,皆虚而不足,可用也;若弦、长、紧、实、滑、数有力者,皆火郁内实,不可用也。
果其气衰火息,则参虽同附、桂可投;如其火旺气促,则参即同知、柏切忌。至于阴气稍虚,阳气更弱,阴不受火熏蒸者,则可用参为君;阴气稍衰,阳气更弱,而火稍见其盛者,则可用参为佐。
盖阳有生阴之功,阴无益阳之理,参虽号为补阳助气,而亦可以滋阴生血耳。是以古人补血用四物,而必兼参同用者,义实基此。
杲曰:古人血脱者益气,盖血不自生,须得生阳气之药乃生,阳生则阴长,血乃旺也。若单用补血药,血无由而生矣。《素问》言:无阳则阴无以生,无阴则阳无以化,故补气须用人参,血虚者亦须用之。
非若黄芪性禀纯阳,阴气绝少,而于火盛血燥不宜;沙参甘淡性寒,功专泻肺,而补绝少;玄参苦咸寒滑,色黑入肾,止治肾经无根之火攻于咽喉,不能于气有益;
萎蕤甘平,虽能补中益气,而质润味淡,止能润肺上嗽,兼治风湿,仍非肺分气药耳。故书载参益土生金,明目开心,益智添精,助神定惊止悸,正气得补,邪火自退。解渴除烦,气补则火不浮而烦自除;气补则津上升而渴自止。
通经生脉,气补则血随气以行,而脉自至,破积消痰,气运则食自化,而积可破;气旺则水可利,而痰自消。发热自汗,气补而阳得固。
多梦纷纭,气补而神克聚。呕哕反胃,虚咳喘促,气补而肺与胃克安。久病滑泄,气补而清得上升。淋沥胀满,气补而浊得下降。
中暑、中风,气补而邪得外解。一切气虚血损之症,气补而血得内固。皆所必用。至云参畏灵脂,而亦有参同用以名交泰丸,是恶而不恶也;
参反藜芦,而亦有参同用以取涌越,是盖借此以激其怒,虽反而不反也。然非深于医者,不能以知其奥耳。出言闻氏。但参本温,积温亦能成热,故阴虚火亢,咳嗽喘逆者为切忌焉。
参须性主下泄,与紫菀、当归之属破血意义相同,滑脱则忌。
参芦功主上涌,气虚火炎亦忌。但体虚痰壅,用之可代瓜蒂。
《得配本草》:茯苓、为之使。畏五灵脂。恶皂荚、反藜芦。忌铁器。
味甘、微苦,生微凉,熟微温。入手太阴经气分。能通行十二经,大补肺中元气,肺气旺则四脏之气皆旺。补阳以生阴,崇土以制火。
阳气暴脱,能回之于无何有之乡;阴血崩溃,能障之于已决裂之后。
阳气虚者,固所必需;阴血虚者,亦不可缺。有一等真阴亏损,而邪火邪于表里,神魂躁动,内外枯热,真正阴虚之证,若过服之,反能助热,所谓阳旺则阴愈消,当用纯甘壮水之品。
得茯苓,泻肾热;肾脏虚则热。得当归,活血。配广皮,理气;配磁石,治喘咳;气虚上浮。配苏木,治血瘀发喘;配藜芦,涌吐痰在胸膈。
佐石菖蒲、莲肉,治产后不语;佐羊肉,补形;使龙骨,摄精。入峻补药,崇土以制相火;入消导药,运行益健;入大寒药,扶胃使不减食;入发散药,驱邪有力。宜少用以佐之。
去芦,隔纸焙熟用。土虚火旺,宜生用;脾虚肺怯,宜熟用。补元恐其助火,加天冬制之;恐气滞,加川贝理之;加枇杷叶,并治反胃。久虚日疾者,煎汁频洗自愈。
肺热,精涸火炎,血热妄行者,皆禁用。以其能升五藏之阳。
怪症:遍身皮肉混混如波浪声,痒不可忍,搔之血出不止,谓之气奔。用人参,合茯苓、青盐各三钱,细辛四五分。煎服自愈。
《本草经解》:人参气微寒,秉天秋令太阴之气,入手太阴肺金;味甘无毒,秉地中正之土味,入足太阴脾经。
气厚于味,阳也。肺为五脏之长,百脉之宗,司清浊之运化,为一身之橐龠,主生气。人参气寒清肺,肺清则气自旺,而五脏俱补矣。
精者,阴气之光华;神者,阳气之英灵也。微寒清肺,肺旺则气足而神安。脾统血,人身阴气之源,味甘益脾,脾血充,则阴足而精安。“随神往来者谓之魂,并精出入谓之魂”,精神安,魂魄自定矣。
气虚则易惊,血虚则易悸。人参益气,味甘益血,惊悸自止。“邪之所凑,其气必虚”,人参益气,正气充足,其邪气自不能留,故能除邪气。
五脏得甘寒之助,则精气上注于目,而明目矣。心者,神之处也,神安所以心开。肾者,精之舍也,精充则技巧出而智益。
《神农本草经读》:《本经》只此三十七字,其提纲云:主补五脏,以五脏属阴也。精神不安、魂魄不定、惊悸不止、目不明、心智不足,皆阴虚亢阳所扰也。
今五脏得甘寒之助,得有安之、定之、止之、明之、开之、益之之效矣。
曰邪气者,非指外邪而言,乃阴虚而壮火食气,火即邪气也,今五脏得甘寒之助,则邪气除矣。
余细味经文,无一字言及温补回阳,故仲景于汗、吐、下阴阳之症,用之以救津液,而一切回阳方中,绝不加此阴柔之品,反缓姜附之功。
故四逆汤、通脉四逆汤,为回阳第一方,皆不用人参。而四逆加人参汤,以其利止亡血而加之也;茯苓四逆汤用之者,以其在汗下之后也。
今人彻云以人参回阳,此说倡自宋元以后,而大盛于薛立斋、张景岳、李仕才辈,而李时珍《本草纲目》,尤极杂沓,学者必于此等书焚去,方可与言医道。
仲景一百一十三方中,用人参者,只有一十七方。
新加汤、小柴胡汤、柴胡桂枝汤、半夏泻心汤、黄连汤、生姜泻心汤、旋覆代赭石汤、干姜黄连黄芩人参汤、厚朴生姜半夏人参汤、
桂枝人参汤、四逆加人参汤、茯苓四逆汤、吴茱萸汤、理中汤、白虎加人参汤、竹叶石膏汤、炙甘草汤,皆是因汗吐下之后,亡其阴津,取其救阴。
如理中、吴茱萸汤,以刚燥剂中阳药太多,取人参甘寒之性,养阴配阳,以臻于中和之妙也。
又曰:自时珍之《纲目》盛行,而神农之《本草经》遂废。即如人参《本经》明说微寒;时珍说生则寒、熟则温,附会之甚。
盖药有一定之性,除是生捣取汁冷服,与蒸晒八、九次色味俱变者,颇有生熟之辨;若入煎剂,则生者亦熟矣。况寒热本属冰炭,岂一物蒸熟不蒸熟间,遂如许分别乎?
尝考古圣用参之旨,原为扶生气安五脏起见,而为五脏之长、百脉之宗、司清浊之运化、为一身之橐龠者,肺也。
人参微寒清肺,肺清则气旺,气旺则阴长,而五脏安。古人所谓补阳者,即指其甘寒之用,不助壮火,以食气而言,非谓其性温补火也。
陶宏景谓“功同甘草”,凡一切寒温补泻之剂,皆可共济成功。然甘草功兼阴阳,故《本经》云“主五脏六腑”。人参功专补阴,故《本经》云“主五脏”。
仲景于咳嗽病去之者,亦以形寒饮冷之伤,非此阴寒之品所宜也。
《神农本草经百种录》:味甘,微寒。主补五脏,安精神,定魂魄,止惊悸,有形无形,无一之不补也。除邪气,正气充则邪气自除。
明目,五脏六腑之精皆上注于目,此所云明,乃补其精之效,非若他药,专有明目之功也。开心益智。人参气盛而不滞,补而兼通,故能入心孔而益神明也。久服轻身延年。补气之功。
人参得天地精英纯粹之气以生,与人之气体相似,故于人身无所不补。非若他药有偏长而治病各有其能也。
凡补气之药皆属阳,惟人参能补气,而本质属阴,故无刚燥之病,而又能入于阴分,最为可贵。然力大而峻,用之失宜,其害亦甚于他药也。
今医家之用参救之者少,杀人者多。盖人之死于虚者,十之一二,死于病者,十之八九。人参长于补虚,而短于攻疾。医家不论病之已去未去,于病久或体弱,或富贵之人,皆必用参。
一则过为谨慎,一则借以塞责,而病家亦以用参为尽慈孝之道。不知病未去而用参,则非独元气不充,而病根遂固,诸药罔效,终无愈期。故曰杀人者多也。
或曰仲景伤寒方中病未去而用参者不少,如小柴胡、新加汤之类,何也?曰:此则以补为泻之法也。古人曲审病情,至精至密,知病有分有合。
合者邪正并居,当专于攻散;分者邪正相离,有虚有实。
实处宜泻,虚处宜补。一方之中,兼用无碍,且能相济,则用人参以建中生津,拓出邪气,更为有力。若邪气尚盛而未分,必从专治,无用参之法也。况用之亦皆入疏散药中,从无与熟地、萸肉等药同入感证方中者。
明乎此,而后能不以生人者杀人矣。
人参,草根耳,与人殊体,何以能骤益人之精血。盖人参乃升提元气之药,元气下陷,不能与精血流贯,人参能提之使起,如火药藏于炮内不能升发,则以火发之。若炮中本无火药,虽以炮投火中不能发也,此补之义也。
《本经疏证》:凡物之阴者,喜高燥而恶卑湿;凡物之阳者,恶明爽而喜阴翳。人参不生原湿污下,而生山谷,是其体阴,乃偏生于树下,而不喜风日,是为阴中之阳。
在人身五脏之气,以转输变化为阳,藏而不泄为阴,何者?肺主出气,肾主纳气,心主运量,肝主疏泄,此脏气之变化也。肺藏魄,肝藏魂,心藏神,肾藏精,此脏气之藏守也。
唯人参为阴中之阳,其力厚,其性醇,故举安精神,安魂魄,而补五脏之徵验具矣。然人自有生已后,皆赖后天以培先天。
精神魂魄,禀于先天者也,转输变化,得于后天者也,人参虽力厚气醇,终不能越后天直入先天,且其色黄味甘,气凉质润正合中土脾脏之德,故首入脾而仓禀崇矣,次入肺而治节行矣,次入肾而作强遂矣,次入肝而谋虑定惊悸除目明矣,次入心而神明固心开智益矣。
愈传效愈著者,则以先得者尚粗,弥久而益精也。
人参之治,别录以本经除邪气一语宣译之,在仲景书,则如茯苓四逆汤、吴茱萸汤、附子汤、乌梅丸之主肠胃中冷也;黄连汤、大建中汤、柴胡桂枝汤、九痛丸之主心腹鼓痛也;
厚朴生姜甘草半夏人参汤、人参汤之主胸胁逆满也;四逆加人参汤、理中丸之主霍乱也;干姜黄连黄芩人参汤、竹叶石膏汤、大半夏汤、橘皮竹茹汤、麦门冬汤、干姜半夏人参丸、竹叶汤之主吐逆也;
半夏生姜二泻心汤、薯蓣丸之主调中也;白虎加人参汤、小柴胡加人参汤之主消渴也;炙甘草汤、通脉四逆汤、温经汤之主通血脉也;
旋覆花代赭石汤、鳖甲煎丸之主破坚积也。似尽之矣,而未也,如桂枝新加汤、小柴胡汤、小柴胡诸加减汤、侯氏黑散、泽漆汤,终不可不谓之除邪气耳。
然有邪气而用人参者,其旨甚微,故小柴胡汤证,若外有微热,则去人参,又桂枝汤加人参生姜,不曰桂枝汤加人参,而曰新加,则其故有在矣。
徐洄溪曰:古人曲体病情,至精至密,知病有分有合,合者邪正并居,当专于攻散,分者邪正相离,有虚有实,实处宜泻,虚处宜补,一方之中,兼有无碍,且能相济。
观论中发汗后,身疼痛,脉沉迟,及外有微热二语,则执其两端,病情已无可逃矣,夫始本不用人参,以下后虚甚邪微,邪因虚陷而用之,是始合而终分也,本应用人参,因外有微热而不用,是尚合而未分也。
虽然,小柴胡汤证,何以知为邪与正分,盖亦以外有微热知之夫寒时但寒不热,热时但热不寒,寒热分明,谓之往来寒热,
若外有微热,则寒时仍有微热,热时仍有微寒,此所谓表证不罢,邪气尚混合不分,邪气混合不分而可用人参哉!此表证用参之微旨所当深察明辨者。
有表证者不得用人参,既知之矣,白虎加人参汤证,一则曰时时恶风,再则曰背微恶寒,独非表证耶?然此亦可以分合言也。在小柴胡证云,渴者去半夏,加人参半倍。
夫表证不渴,渴则风寒已化,邪正分矣,矧往来寒热,但恶热不恶寒,较之发热恶寒者,本自有间,焉得不为邪正已分?故曰伤寒脉浮,发热无汗,其表不解者,不可与白虎汤。
渴欲饮水,无表证者,白虎加人参汤主之,可见白虎加人参汤之治,重在渴也,时时恶风,则非常常恶风矣,背微恶寒,则非偏身恶寒矣。
常常恶风,偏身恶寒者,谓之表证;时时恶风,背微恶寒者,表邪已经化热,特尚未尽耳,谓之无表证可也。然据此则热邪充斥,津液消亡,用栝蒌根生津止渴可也,何得必用人参?
《灵枢决气篇》:腠理发泄,汗出溱溱。是谓津津为水,阴属也;
能外达上通,则阳矣,夫是之谓阴中之阳,人参亦阴中之阳,惟其入阴,故能补阴,惟其为阴中之阳,故能入阴使,入阴中之气,化为津不化为火,是非栝蒌根可为力矣。
表里相混难分,莫过于桂枝人参汤证;里证寒热难分,莫过于黄连汤证,而皆用人参,则以中气不能自立故也。夫中气者,脾气也,五味入胃,俱赖脾气为之宣布,温凉寒热,各驯其性,酸苦辛咸,各得其归。
今者寒自为朋,热自结阴,如桂枝人参汤证之外热内寒,黄连汤证之上热下寒,各据一所而不相合,若非干姜甘草之振作中阳,即继人参之冲和煦育,何以使之和合耶?
夫始不相合,则终必相离,虽有桂枝之驱寒,黄连之泄热,不得其枢以应环中,仍必寒与热相攻,正与邪俱尽,溃败决裂,不死不已矣!
理中丸下加减法云,腹痛者加人参,今黄连汤证,有腹痛,而桂枝人参汤证,反无,则以再三下后,寒气内陷,正如霍乱之寒多,而无别腹之痛与不痛矣。
别录曰,疗肠胃中冷,心腹鼓痛,可见肠胃中不冷,虽心腹鼓痛,亦非人参所宜也。
用人参之道,非特表邪不分者不可用,凡表证已罢,内外皆热,虚实难明者,尤不可用。在伤寒论中,三阳合病,用白虎汤证及小柴胡汤,胸中烦而不呕两条,可按也。
夫人参于热盛而虚者可用,实者不可用。腹满身重,难以转侧,口不仁而面垢,则非虚矣,故但用白虎,不用人参;
烦者邪聚于上,呕者邪得泄越,邪聚于上而得泄越,不可谓实,邪聚于上,不得泄越,乌可谓虚,故用小柴胡汤,必去半夏人参,加栝蒌实矣。要之凡用人参,必究病之自表自里。
病自表者,避忌之旨如右,其不由表者,若霍乱之寒多用理中丸,腹痛更加之,虽头身疼痛发热,无所顾忌,如胸痹之心中痞气,气结在胸,胸满胁下逆抢心,亦绝不惧补益。
此仲景深明本经除邪之妙奥,学者可不深体之乎?
辛卯夏初,予治两人病,一人脾肾本虚,动辄气逆痰汹而厥,是时偶感寒湿,微热恶寒,他医与九味羌活汤,遂厥,厥苏后,下利呃逆,烦躁不得眠,予与茯苓四逆汤三剂,后转为阳明证,壮热烦渴,腹满,得大便而解;
一人肾亦虚,得风湿相搏,偏身疼痛证,医与搜风补肾,痛益剧,予与桂枝附子汤二剂,痛已而形候大虚,气才相属,重与理中汤加附子,得大汗而解。
门人问此二病,始皆治表非法致变,其后既得温通,又何一传阳明,一从太阳解也?
予谓此即汗后下后之别。从太阳解者,其先本未尝误,特调剂未得当耳,故恃温托之力,邪复外越矣;其一本感寒湿,以生地黄芩栀子更益其寒,乌能不下利,既已下利,则表邪已从之陷,表邪既陷,焉能复出于表,不传阳明,如何得解。
是本不得用人参,但其人过虚,不藉人参,不能禁附子之辛烈走窜,然所以传阳明者,实人参有以致之也,不当用之中有当用焉如此者。
新加白虎汤、加人参汤、小柴胡汤、桂枝人参汤、半夏泻心汤、生姜泻心汤、吴茱茛汤、干姜黄芩黄连人参汤、理中丸、竹叶石膏汤证,用有表证而用人参三两甚者加至四两半;
旋覆花代赭石汤、黄连汤、炙甘草汤、附子汤用人参二两;柴胡加龙骨牡蛎汤及柴胡桂枝汤,以小柴胡之半者,不论。
其余皆虚多于邪,用之反少者,少用壅滞,多用宣通之说,岂诚有所本耶?是殆不然,邪盛则开解药亦多,人参若少,则不足以驾驭,此所以多也。
在补剂中,止欲其与他物相称,偏重则必有所壅遏,谓之宣通可乎?藉人参之宣通,在伤寒论中,莫过于通脉。
试观炙甘草汤,治脉结代,通脉四逆汤,治利止脉不出,四逆加人参汤,治脉微,皆不尚多,概可知矣。
虽然,白通汤、白通加猪胆汁汤,不用人参,则以下利故,下利何以不用人参?则以通脉四逆汤、白通汤、白通加猪胆汁汤证,皆阴气内盛为下利,格阳于外为面赤,是因阴逆而阳衰,较之中阳自衰者有间,故利止旋即加参,若早用人参,正恐其入阴化阴中之阳为津,如止小柴胡证之渴者,岂不正相反耶?
干姜黄连黄芩人参汤、半夏泻心汤,呕者用人参多,欲呕者用人参少,是人参之治呕,有专长矣。
故凡呕而胸满者(吴茱萸汤证),呕而肠鸣心下痞者(半夏泻心汤证),呕而发热者(小柴胡汤证),胃反呕者(大半夏汤证)皆用人参,抑皆不少(用至三两),况旋覆代赭汤、生姜泻心汤,以干噫而用;
橘皮竹茹汤,以干哕而用;吴茱萸汤,以干呕而用;何独甘草泻心汤证,有干呕不用人参?是许氏内台方甘草泻心汤中有人参为不韪矣。
呕家不用人参,有表邪方实者(葛根汤证),里热正盛而不渴者(黄芩加半夏生姜汤证),饮在膈上者(小半夏汤猪苓汤等证)且阳明证及妊娠,例不用人参,惟呕则用之,(吴茱萸汤干姜半夏人参丸证)盖呕者脾胃虚弱,更触邪气也。
人参色黄气柔,味甘微苦,惟甘故补益中宫,唯苦故于虚中去邪,呕之必用人参以此,服桂枝汤,大汗出后,大烦渴不解,脉大者,白虎加人参汤主之;
少阴病,身体痛,手足寒骨节疼,脉沉者,附子汤主之,则寒邪热邪之盛,皆可用人参矣。大病差后,喜唾,久不了了者,胃上有寒,当以圆药温之,宜理中丸;
伤寒解后,虚赢少气,气逆欲吐者,竹叶石膏汤主之,则病后阴虚阳虚,皆可用人参矣。盖惟其气冲和而性浑厚,能入阴化阳,故入寒凉队中,则调中止渴,入温热队中,则益气定逆也。
乃偏执一见者,或以谓肺热还加伤肺,则必不可用,或以谓养正邪自除,则无不可用,左右之者,入主出奴,使人无可适从。
或者调停其间,谓人参能治虚热,不能治虚火,仍是模棱之说,岂知在上病之动者,寒热皆治之,如白虎加人参汤、理中丸、竹叶石膏汤等证,有渴吐及唾,皆动也。在下病之静者,亦治之,如附子汤证之不动是也。
在上病之静者不治,如诸在表,当发汗解肌证,及结胸痞气停饮等候,是也。
(如半夏泻心、旋覆花代赭石汤等证以呕噫而用)在下病之动者,亦不治,如诸下利证是也,(四逆、白通、赤石脂禹余粮、桃花、白头翁、黄芩、真武等汤四逆散证者不用,
唯通脉四逆汤下加减云利止脉不出者加人参乃其证也)惟既吐且痢者多治之,(如四逆加人参理中吴茱萸汤等证)则以上下不守,属中宫溃败,须急急用参,不可以上下动静一概论也。
凡论药之用,有求之本处可通,他处不可通者;有求之伤寒可通,杂证不可通者,借惟人参所谓上动下静者,则无是也,火逆上气,咽喉不利,止逆下气,麦门冬汤主之;
胸痹心中痞气,气结在胸,胸满胁下逆抢心,人参汤亦主之;胸中大寒,痛呕不能饮食,腹中寒上冲,皮起出见有头足,上下痛不可触近者,大建中汤主之,非病在上而动者乎?
诸下利气、气利下、利脓血、下利清谷、热利下重、下利欲饮水证,非病在下而不静者乎?
独九痛治九种心疼,其病在上,不可不谓之静,但所与共者,狼牙、巴豆,皆非常用之品,则不得以常情测之,矧其方下注云,治连年积冷流注心胸痛并冷冲上气落马坠车血疾等,则仍不得不谓之动矣,盖其用人参,乃使跋扈者将兵,而以纯厚长者监之之术也。
乌梅丸、侯氏黑散、薯蓣丸、竹叶石膏汤、温经汤皆有人参,但其任退在偏裨,似不得与他方并论,然亦可有言者,乌梅丸中居君药三之一,侯氏黑散十二之一,薯蓣丸四之一,竹叶石膏汤亦三之一,谓之偏裨可也,温经汤仍居三之二,谓之偏裨可乎?
虽然,其入气药中,则和合而生气,入血药中,则归阴而化气,入风药中,则随所至而布气,终不得谓之偏裨也。
且乌梅丸中用寒药为君,竹叶石膏汤中,用寒药甚多,而温经汤以热药为君,薯蓣丸之补泻错杂,侯氏黑散之收散并行,非人参则其力不齐,而互相违拗者有之矣。
《本草新编》:味甘,气温,微寒,气味俱轻,可升可降,阳中有阴,无毒,乃补气之圣药,活人之灵苗也。能入五脏六腑,无经不到,非仅入脾、肺、心而不入肝、肾也。五脏之中,尤专入肺、入脾。其入心者十之八,入肝者十之五,入肾者十之三耳。
世人止知人参为脾、肺、心经之药,而不知其能入肝、入肾。但肝、肾乃至阴之经,人参气味阳多于阴,少用则泛上,多用则沉下。故遇肝肾之病,必须多用之于补血补精之中,助山茱、熟地纯阴之药,使阴中有阳,反能生血生精之易也。
盖天地之道,阳根于阴,阴亦根于阳。无阴则阳不生,而无阳则阴不长,实有至理,非好奇也。有如气喘之症,乃肾气之欲绝也,宜补肾以转逆,故必用人参,始能回元阳于顷刻,非人参入肾,何能神效如此。
又如伤寒厥症,手足逆冷,此肝气之逆也,乃用四逆等汤,亦必多加人参而始能定厥,非人参入肝,又何能至此。
是人参入肝、肾二经,可共信而无疑也。惟是不善用人参者,往往取败。盖人参乃君药,宜同诸药共用,始易成功。
如提气也,必加升麻、柴胡;如和中也,必加陈皮、甘草;如健脾也,必加茯苓、白术;如定怔忡也,必加远志、枣仁;如止咳嗽也,必加薄荷、苏叶;
如消痰也,必加半夏、白芥子;如降胃火也,必加石膏、知母;如清阴寒也,必加附子、干姜;如败毒也,必加芩、连、栀子;如下食也,必加大黄、枳实。用之补则补,用之攻则攻,视乎配合得宜,轻重得法耳。
然而人参亦有单用一味而成功者,如独参汤,乃一时权宜,非可恃为常服也。盖人气脱于一时,血失于顷刻,精走于须臾,阳绝于旦夕,他药缓不济事,必须用人参一二两或四五两,作一剂,煎服以救之。
否则,阳气遽散而死矣。此时未尝不可杂之他药,共相挽回,诚恐牵制其手,反致功效之缓,不能返之于无何有之乡。一至阳回气转,急以他药佐之,才得保其不再绝耳。
否则阴寒逼人,又恐变生不测,可见人参必须有辅佐之品,相济成功,未可专恃一味,期于必胜也。
或疑人参乃气分之药,而先生谓是入肝、入肾,意者亦血分之药乎?夫人参岂特血分之药哉,实亦至阴之药也。肝中之血,得人参则易生。
世人以人参为气分之药,绝不用之以疗肝肾,此医道之所以不明也。但人参价贵,贫人不能长服为可伤耳。
或疑人参既是入肾之药,肾中虚火上冲,以致肺中气满而作嗽,亦可用乎?此又不知人参之故也。夫肾中水虚,用参可以补水;
肾中火动,用参反助火矣。盖人参入肝、入肾,痔能补血添精,亦必得归、芍、熟地、山茱,同群以共济,欲其一味自入于肝、肾之中,势亦不能。
如肾中阴虚火动,此水不足而火有余,必须补水以制火,而凡有温热之品,断不可用。即如破故、杜仲之类,未尝非直入肾中之味,亦不可同山茱、熟地而并用。况人参阳多于阴之物,乌可轻投,其不可同用明甚。
不知忌而妄用之,则脾气更满,而嗽且亦甚,所谓肺热还伤肺者,此类是也。至火率而阴虚者,人参断宜重用,肾中下寒之据,则龙雷之火不能下藏于至阴之中,势必直冲而上,至于咽喉,往往上热之极而下身反畏寒,两足如冰者有之。
倘以为热而投以芩、连、栀、柏之类,则火焰愈炽,苟用人参同附子、桂、姜之类以从治之,则火自退藏,消归乌有矣。
盖虚火不同,有养旺而阴消者,有阴旺而阳消者,正不可执之概用人参以治虚火也。
或问人参乃纯正之品,何故攻邪反用之耶?不知人参乃攻邪之胜药也。凡人邪气入身,皆因气虚不能外卫于皮毛,而后风寒暑湿热燥之六气始能中之。
是邪由虚入,而攻邪可不用参以补气乎。然而用参以攻邪亦未可冒昧也。当邪之初入也,宜少用参以为佐,及邪之深入也,宜多用参以为君,及邪之将去也,宜专用参以为主。
斟酌于多寡之间,审量于先后之际,又何参之不可用,而邪之不可攻哉。故邪逼其气,陷之至阴之中,非人参何能升之于至阳之上;
邪逼其气,拒于表里之间,非人参何能散于腠理之外;邪逼其气,逆于胸膈之上,非人参何能泻之于膀胱之下。近人一见用人参,病家先自吃惊,而病人知之有死之心,无生之气,又胡能取效哉。谁知邪之所凑,其气必虚。用人参于攻邪之中,始能万无一失。
余不得不畅言之,以活人于万世也。
用人参于攻邪之中,亦自有说。邪之轻者,不必用也。人之壮实者,不必用也。惟邪势重而人之气虚,不得不加人参于攻药之中,非助其攻,乃补其虚也。补虚邪自退矣。
或问人参阳药,自宜补阳,今曰兼阴,又宜补阴,是人参阴阳兼补之药,何以阳病用参而即宜,阴病用参反未安也?
不知人参阳多阴少,阳虚者阴必虚,阳旺者阴必旺,阳虚补阳,无碍于阴,故补阳而阳受其益,补阴而阴亦受其益也。
阳旺补阳,更助其阳,必有火盛之虞,阳火盛则阴水必盛,阴水盛而阳火更盛,阳且无补益之宜,又安妄其补阴乎,故谓人参不能补阴非也。
人参但能补阳虚之阴,不能补阳旺之阴耳。又何疑于人参之是阳而非阴哉。
或问人参不能补阳旺之阴,自是千秋绝论。然吾以为补阴之药中,少加人参,似亦无碍,使阴得阳而易生,不识可乎。此真窥阴阳之微,而深识人参之功用也。
但用参于补阴之中,不制参于补阴之内,亦有动火之虞,而制参之法何如。
参之所恶者,五灵脂。五灵脂研细末,用一分,将水泡之,欲用参一钱,投之五灵脂水内,即时取起,入于诸阴药之内,但助阴以生水,断不助以生火,此又千秋不传之秘。
余得异人之授,亲试有验,公告天下,以共救阳旺阴虚之症也。
或问喘胀之病,往往用参而更甚,是人参气药,以动气也,吾子不言治喘胀,深有卓见。嗟乎。人参定喘之神方,除胀之仙药,如何说气药动气耶。
夫喘症不同,有外感之喘,有内伤之喘;有外感之胀,有内伤之胀。外感之喘,乃风邪入于肺也,用山豆根、柴胡、天花粉、桔梗、陈皮、黄芩之类即愈,固非人参所能治也。
若内伤之喘,乃平日大亏其脾胃之气,一时气动,挟相火而上冲于咽喉,觉脐下一裹之气升腾,出由胸膈,直奔而作喘,欲唾不能,欲行更甚,其状虽无抬肩作声之象,然实较外感之症而大重。
盖病乃气不归原,肾气虚绝,下无藏身之地,不得不上而相冲,看其气若盛而实虚,非有余之症,乃不足之症也,此时若用外感之药,则气更消亡,不得不用人参以挽回于垂绝。
然而少用则泛上,转觉助喘,必须用至一二两,则人参始能下行,生气于无何有之乡,气转其逆而喘可定也。
外感之胀,乃水邪也,按之皮肉必如泥土之可捻,用牵牛、甘遂各二钱泻之,一利水而症愈,不必借重人参也。若内伤之胀,似水而非水,乃脾胃之气大虚,虚胀而非实胀也。
此时若作水治,则气脱而胀益甚,不得不用人参以健脾胃之气。然而骤用人参,则脾胃过弱,转不能遽受,反作饱满之状,久则胃气开而脾气亦健,渐渐加用人参,饱满除而胀亦尽消也。谁谓人参非治喘胀者哉。
或问人参乃升提气分之药,今用之以定喘,是又至阴之药也。
吾子言人参入肾,信矣,然何以舍喘之外,别不能用参以补肾,此予所未解也,曰:人参入肾,乃一时权宜,非中和之道也。
大凡气绝者,必皆宜用人参以救之。盖气绝非缓药可救,而肾水非补阴之药可以速生。人参是气分之药,而又兼阴分,所以阳生而阴亦生,救元阳正所以救真阴也。
君以为舍喘之外,别不能用参以补肾,吾以为凡用参救绝者,无非补肾也,肾气不生,绝必难复。然则救绝者,正救肾也。故肾不至绝,不必用参;肾既至绝,不得不用参矣。
或问人参生气者也,有时不能生气而反破气,其故何也?夫人参生气而不破气者也。不破气而有时如破气者,盖肺气之太旺也。
肺气旺则脾气亦旺,肺气之旺,因脾气之旺而旺也。用人参以助气,则脾愈旺矣,脾旺而肺有不益旺乎。于是咳嗽胀满之病增,人以为人参之破肺气也,谁知是人参之生脾气乎。
夫脾本生肺,助气以生肺之不足,则肺受益;助气以生肺之有余,则肺受损。
惟是肺气天下未有有余者也,何以补其不足而反现有余之象?因肺中有邪火而不得散,不制其克肺金之邪,而反补其益肺金之气,此肺金之全不受生而转且受克也。
然则治之法,制其邪火而兼受益其肺气,则自得人参之生,不得人参之破矣。又乌可舍人参而徒泻肺气哉。
或问人参健脾土之旺,以克水者也,何以水湿之症,用人参而愈加肿胀乎?曰:此非人参之不健脾土,乃脾土之不能制肾水耳。肾水必得脾土之旺,而水乃不敢泛滥于中州。
惟其土之不坚,而后水之大旺,欲制水,必健土矣。健土之药,舍人参何求。然而土之所不坚者,又因于火之太微也。
火在水之中,不在水之外,补土必须补火,则补火必在水之中补之。用人参以健土,是克水也,克水则火愈微矣,火愈微则水愈旺,水愈旺则土自崩,又何能克水哉。
故水胀之病,愈服人参而愈胀也。然则治之法奈何?先补水以生火,后补火以生土,用人参于补肾之中,亟生火于水之内,徐用人参于补肾之内,在生土于火之中,自然肾生水而水不泛,肾生火而土不崩,又何必去人参以防其增胀哉。
或又问补火以生土,则土自不崩,补水以生火,欲水之不泛难矣,岂人参同补肾药用之,即可制水以生火乎?曰:水宜补以消之,不宜制以激之,水火之不相离也,补火不补水,则火不能生;补水更补火,则水不能泛。
补水以生火者,即于水中补火也。益之以人参者,以人参同补肾之药兼施,则人参亦能入肾,使阳气生于肾内而火尤易生。盖阴无阳不长,肾水得阳气而变化,肾火即随阳气而升腾。
然而人参终是健脾之物,自然引火而出于肾内,入于脾矣。火既入脾,土自得养。是人参乃助水以生火,非克水以生土也。又何疑于补水而水泛哉。
或疑人参功用,非一言可尽,宜子之辩论无穷,然吾恐议论多而成功少,反不若从前简约直捷痛快之为妙也。嗟乎。
余岂好辩哉。其不得已之心,窃比于子舆氏耳。盖当今之世,非畏人参,即乱用人参。畏用之弊,宜用而不用;乱用之弊,不当用而妄用,二者皆能杀人。余所以辩人参之功,增畏用者之胆;辩人参之过,诛乱用者之心。
或疑人参补气血之虚,虚则用人参可矣,何必问其症,而先生多论若此,恐世人心疑,反不敢用人参矣。
曰:用人参不可无识,而识生于胆之中。故必讲明其功过,使功过既明,胆识并到,自然随症用参,无先后之背缪,无多寡之参差,无迟速之舛错,既收其功,而又绝其害矣。
吾犹恐言之少,无以助人之胆识,而子反以论多为虑乎。
或问人参阳药,何以阴分之病用之往往成功?先生谓阴非阳不生是矣,然而世人执此以治阴虚之病,有时而火愈旺,岂非阴虚不宜用参之明徵乎?
古人云:肺热还伤肺。似乎言参之能助肺火也。夫人参何能助火哉,人参但能助阳气耳。阴阳虽分气血,其实气中亦分阴阳也。
阴气必得阳气而始生,阳气必得阴气而始化,阴阳之相根,原在气之中也。人参助养气者十之七,助阴气者十之三。于补阴药中,少用人参以生阳气,则阳生而阴愈旺;
倘补阴药中,多用人参以生阳气,则阳生而阴愈亏。故用参补阴,断宜少用,而非绝不可用也。
或问先生阐发各病用人参之义,既详且尽,而独于伤寒症中略而不言,岂伤寒果不可以用参乎?不知伤寒虚症,必须用参,而坏症尤宜用参也。
虚症如伤寒脉浮紧,遍身疼痛,自宜用麻黄汤矣,但其人尺脉迟而无力者,又不可轻汗,以荣中之气血亏少故耳。气血亏少,不胜发汗,必须仍用麻黄汤而多加人参以补之,使元气充足,能生气血于无何有之乡,庶乎可矣。
倘少用人参而多加麻黄,则元气既虚,力难胜任,亦取败之道也。
或问伤寒脏结,亦可用人参以救之乎?夫脏结之病,乃阴虚而感阴邪,原是死症,非人参可救。然舍人参又无他药可救也。盖人参能通达上下,回原阳之绝,返丹田之阴,虽不能尽人而救其必生,亦可于死中而疗其不死也。
或问伤寒烦躁,亦可用人参乎?夫烦躁不同,有下后而烦躁者,有不下而烦躁者。不下而烦躁者,乃邪感而作祟,断不可用人参。
若下后而烦躁,乃阴阳虚极,不能养心与膻中也,必须用人参矣。但其中阴虚阳虚之不同,必须分别。
阴虚者,宜于补阴之中少用人参以补阴;阳虚者,宜于补阳之中多用人参以补阳。而阴虚阳虚何以辩之。阴虚者,夜重而日轻;阳虚者,日重而夜轻也。
或问阳明病谵语而发潮热,脉滑而疾,明是邪有余也,用承气汤不大便,而脉反变为微涩而弱,非邪感而津液干乎?
欲攻邪而正气益虚,欲补正而邪又未散,此际亦可用人参乎?嗟乎。舍人参又何以夺命哉,惟是用参不敢据为必生耳。
法当用人参一两,大黄一钱,同煎治之。得大便而气不脱者即生,否则未可信其不死。
或问先生谓伤寒坏症,尤宜用参,不识何以用之?夫坏症者,不宜汗而汗之,不宜吐而吐之,不宜下而下之也,三者皆损伤胃气。救胃气之损伤,非人参又何以奏功乎。
故不宜汗而汗之,必用人参而汗始收;不宜吐而吐之,必用人参而吐始安;不宜下而下之,必用人参而下始止也。
用人参则危可变安,死可变生。然不多加分两,则功力有限,亦未必汗吐下之可皆救也。
或问伤寒传经,入少阴,脉微细欲绝,汗出不烦,上吐而下又利,不治之症也,亦可用人参以救之乎?夫舍人参又何以救之哉。
但须加入理中汤内,急固其肾中之阳,否则真阳扰乱,顷刻奔散,单恃人参,亦无益矣。
或问伤寒下利,每日十余次,下多亡阴,宜脉之虚矣,今不虚而反实,亦可用人参补其虚乎?夫下利既多,脉不现虚
而反现实,非脉之正气实,乃脉之邪气实也。邪实似乎不可补正,殊不知正虚而益见邪盛,不亟补正,则邪盛而正必脱矣。论此症,亦死症也。
于死中求生,舍人参实无别药。虽然,徒用人参而不用分消水邪之味佐之,则人参亦不能建非常之功。宜用人参一二两,加茯苓五六钱同服,庶正气不脱,而水邪可止也。
吕道人总批曰:今人不比古人之强壮,无病之时,尚不可缺人参以补气,况抱病之时,消烁真气乎。是人参非惟宜用,实宜多用也。
但不知人参之功用,冒昧用之,而不中肯綮,往往不得参之益,反得参之损。此陈子远公悯之,欲辨明人参功用以告世,著人参,因著《本草》也。
余读之而惊其奇,逐条评之,有赞叹而无褒贬。因其所论,折衷于正,非一偏之辞也。况《本草》何书,一言之误,流害万世,可阿其所好乎。道人实心醉此书,又总评之如此。
《本草分经》:甘、温,微苦。大补肺中元气,其性主气。凡脏腑之有气者能补之。生阴血,亦泻虚火。凡服参不投者,服山楂可解,一补气一破气也。
修条,力甚薄而其性横行。手臂指臂无力者服之有效。
参须,与修条相同,其力尤薄。
参芦,能涌吐,痰涎虚者用之以代瓜蒂,然亦能补气,未见其尽吐也。
《本草思辨录》:一物而毁誉交集者,惟人参为最。好补之家多誉,好攻之家多毁,其誉者复有补阴补阳之各执,而不知皆非也。徐洄溪、邹润安,则能得是物之性用矣。
徐氏云:人参得天地精英纯粹之气,补气而无刚燥之病,又能入于阴分。邹氏云:凡物之阴者,喜高燥而恶卑湿;物之阳者,恶明爽而喜阴翳。
人参不生原隰污下而生山谷,是其体阴;乃偏生于树下而不喜风日,是为阴中之阳。人身五脏之气,以转输变化为阳,藏而不泄为阴。人参兼变化藏守之用,且其色黄味甘气凉质润,合乎中土脾脏之德。所由入后天而培先天也。
至论病之何以需参,参之何以愈病,则二家犹未得其当。而陶隐居功同甘草之说为有见矣。盖甘草者,春苗夏叶秋花冬实,得四气之全。
而色黄味甘,迥出他黄与甘之上,故能不偏阳不偏阴,居中宫而通经脉和众脉,与人参有相似之处。窃谓得此一言,可以测参之全量。
虽然,病之非参不治者,讵能代以甘草?甘草自甘草,人参自人参。欲知人参之真,非取仲圣方融会而详辨之,庸有冀乎?少阳为三阳之枢,少阴为三阴之枢。
凡言枢者,皆一经中有阴有阳,入则为阴,出则为阳,犹枢机之转移。少阴水脏而寓君火,固阴阳兼具矣。少阳似有阳无阴,然藏于肝叶,是一阳初生而尚不离乎阴,故二经相感极易。肝病有热即侠胆火,胆病有寒即挟肝风。
肝气之上逆即胆,胆气之下降即肝。往来寒热虽少阳病,却非全不涉肝,以阳之稚,不能竟远乎阴,而有出入相争之象也。争则宜解宜和,人知小柴胡汤为少阳和解之剂,不知柴芩专解邪,参乃所以和之。
病兼阴阳,何以解之第有寒药?盖此固少阳势重,退少阳则厥阴自靖,且有人参调停其间,何患寒热之不止。参为少阳药有凿凿可据者,泻心汤心烦无参,而胁下有水气则用之。胸痹诸方无参,而胁下逆抢心则用之。
即小柴胡汤有加减法,而独于呕于渴于胁下痞硬不去参,此可知人参为和少阴之专药矣。
少阴之贵于和者,躁是也。烦出于心,躁出于肾,故栀子豉汤、黄连阿胶汤治烦无参。烦不必兼躁,躁则必兼有烦。烦与躁兼则有阳证有阴证,阳证乃太阳表实、阳明腑实之下侵及肾,非肾自病,故大青龙汤、大承气汤治烦躁无参。阴证则为肾病上干及心,肾阳几亡,肾阴岂能独善?故吴茱萸汤、茯苓四逆汤治烦躁有参。
又可知人参为和少阴之专药矣。
用参于和,有和其本腑本脏之阴阳者,少阳少阴是也。若干姜黄连黄芩人参汤,则以证有寒热而和之;木防己汤,则以药兼寒热而和之;桂枝人参汤,所以联表里之不和;生姜泻心汤,所以联上下之不和;
大建中汤,又以椒姜之温燥而化之使和。和之道不一,而不善用之,则有不如甘草驱使之易者矣。
心为牡脏,烦而补之,则烦弥甚。然小柴胡汤烦而兼呕不忌(烦而不呕去半夏人参,谓烦而呕则不去也。徐氏《伤寒类方》注误),白虎加人参汤烦而兼渴不忌,以呕渴皆少阳木火为之,生其津以和之,而烦亦自己也。
胸胁满硬呕吐,各有正治之药,用参特以和阴阳耳。然生津止渴,则参有专长,不必定用于少阳。故津为热劫之阳明证,白虎加人参汤亦用之。
土虚而津不生之太阴证,理中丸亦用之。若渴饮而有水蓄于中,小便不利者,参则不过问也。
止渴有不需参之证,生脉则惟参独擅。盖脉生于营,营属心。心体阴而用阳,惟冲和煦育之参,能补之。故白虎加人参汤之暑病脉虚(脉不虚者,必有兼证,非正暑病也),四逆加人参汤之脉微,通脉四逆汤之脉不出,炙甘草汤之脉结代,皆必得有参。
参之力,入肾者轻,入心者重。故足少阴得其和,手少阴得其补,亦可为阴中之阳之一证矣。
参之功在补虚,虽止渴亦补,然止渴与生脉,第证状之显著者耳,参之补岂止是哉。其色黄,其味甘,其全神自注于脾,由脾而扩之,又能无处不到,故建中汤之名,在饴不在参,以参之不可以一得名也。
今试约举仲圣方之用为补者而言之;补脾如理中丸、黄连汤(参治腹中痛),补胃如大半夏汤、甘草泻心汤(许氏《内台方》有人参),补肺胃如竹叶石膏汤,补肝如乌梅丸、吴茱萸汤,补心已列如上,他如薯蓣丸、温经汤之补,殆不胜其指数,参之补可不谓广也乎?
心痞最不宜参,然以参佐旋覆姜夏,则能可用于散痞矣。腹胀最不宜参,然以参佐夏朴姜夏,则参可用于除胀矣。参能实表止汗,故有表证者忌之;
若汗出后烦渴不解,于寒剂中用之何妨?参能羁邪留饮,故咳证忌之;若肺虚而津已伤,于散邪蠲饮中用之何妨?参治往来寒热,似疟皆可用参矣,然外有微热即去参。《外台》于但寒但热、寒多热少之疟,亦俱无参,惟疟病发渴者用之。
盖补虚则助邪,寒热不均,则不可以遽和,人参止渴,辅芩栝之不逮也,参惟益阴,故能生津。利不止,虽脉微欲绝亦不加参,以利则阴盛在参复益之也。
然下与吐兼,或吐下之后,其中必虚,津必伤,参又在所必需。盖中土有权,则上下悉受其范,而不敢违戾也。
徐洄溪以邪正之分合,定人参之去取。邹润安更指小柴胡汤之去参,为邪合之据;桂枝新加汤之有参,为邪分之据。论似精矣,而实有不然也。身有微热,邪尚在表,若又加以实表之参,则邪益胶固而不解,故必须去之。
新加汤发汗后其表已虚,不虑参之实表,脉沉迟,尤宜参之生脉,以身疼痛之表邪未尽,故尚需桂枝汤驱邪,惟不能敛外散之气,振内陷之阳,加芍药则散者敛,加生姜则陷者振,更加以参,则脉不沉不迟表不虚,合内外同归于和。
此二方去参加参之所以然,而徐氏、邹氏未见及此。不知参者,善和阴阳,专用以和正,不用以驱邪;于驱邪之中而加以参,稍一不当,害即随之。
故必得如新加汤,驱邪之他药,不致以人参堕其功,和正之人参,且能为他药弭其隙,始为真知参而用之无误。况邪正之分合,当以去某经入某经,及病气之进退衰旺为言,不当以一证一脉,判邪正定分合。
伤寒之邪,不与正俱陷而终驻于表者,未之有也,何邹氏之疏耶?伤寒、温热两证,参之出入,关系极重,仲圣之法亦极严。
后人得之则效,失之则不效,竟有彰彰难掩者,试更详之;伤寒有表证者,仲圣绝不用参,不特麻黄大小青龙桂枝等汤,丝毫不犯也,即小柴胡汤,外有微热,亦且去之。
黄连汤,有桂枝而并无表证。桂枝人参汤,有表证而参不以解表。柴胡桂枝汤,表里之邪俱微,故表里兼治。表里兼治,故用参以和之。此伤寒定法也。
温热病,仲圣不备其方,而要旨已昭然若揭。黄芩汤,后世奉为温病之主方,未尝有参。白虎汤,治阳明热盛效如桴鼓,亦未尝有参,必自汗而渴且无表证者用之。
此温热定法也。迨自隋唐而降,仲圣法渐置不讲,相传之方,如《活人书》之人参顺气散、独活散,未见有宜用参之候。许叔微以白虎汤为治中而不加参,皆诚有可议。然其他变仲圣方而不失仲圣法者,不可胜举。
如以羌防取伤寒这汗,葱豉取温热之汗,俱不佐参。其佐参者,五积散邪兼表里,攻其邪复和其正,栝蒌根汤则以渴甚,参苏饮则以脉弱,升麻葛根汤则以脉弱而渴。
至葳蕤饮治风热项强急痛,四肢烦热,参似不宜矣!而以葱豉散外,葳蕤清里,因风热烁津,故加人参以和表里而生津。凡袭用之佳方,未有能出仲圣范围者。
至败毒散,方书有无人参者,其原方本有人参,无表里上下应和之故,而欲扶正以驱邪,过矣。乃喻西昌以治其时大疫,倍加人参得效,则非法之法,仍以仲圣方为根据。
何以言之?盖值饥馑兵燹之余,正气败。幸其虚非劳损之虚,又用之于群队表药,补之所以有功。仲圣以白虎汤治中,因虚而加参,正是此意。然伤寒有表证之虚,与温热身热之虚不同,为祸为福,消息甚微。审辨不易,彼于原方删人参者,其亦有见于此矣。
以上所言人参之治,惟真正人参,试之甚验。若今之党参,有甘无苦,何能与人参比烈。即别直等参,亦未足言冲和煦育之功。要其为补,皆与人参相近,故防误用之弊,亦当与人参并视也。
《医学衷中参西录》:人参之种类不一,古所用之人参,方书皆谓出于上党,即今之党参是也。考《神农本草经》载,人参味甘,未尝言苦,今党参味甘,辽人参则甘而微苦,古之人参其为今之党参无疑也。
特是,党参之性,虽不如辽人参之热,而其性实温而不凉,乃因《神农本草经》谓其微寒,后世之笃信《神农本草经》者,亦多以人参之性果然微寒,即释古方之用人参者,亦本微寒之意以为诠解,其用意可谓尊经矣。
然古之笃信《神农本草经》而尊奉之者莫如陶弘景,观其所著《名医别录》,以补《神农本草经》所未备,谓人参能疗肠胃中冷,已不遵《神农本草经》以人参为微寒可知。
因此,疑年湮代远,古经字句或有差讹,吾人生今之世,当实事求是,与古为新。今试即党参实验之,若与玄参等分并用,可使药性无凉热,即此可以测其热力矣(此即台党参而言,若潞党参其热稍差)。
然辽东方有此参,与辽人参之种类迥别,为其形状性味与党参无异,故药行名之为东党参,其功效亦与党参同。
至于辽人参,其补力、热力皆倍于党参,而其性大约与党参相似,东人谓过服之可使脑有充血之病,其性补而上升可知。方书谓人参,不但补气,若以补血药辅之亦善补血。
愚则谓,若辅以凉润之药即能气血双补,盖平其热性不使耗阴,气盛自能生血也。
至《神农本草经》谓其主补五脏、安精神、定魂魄、止惊悸、除邪气、明目、开心、益智,无非因气血充足,脏腑官骸各得其养,自有种种诸效也。
《卢氏药物配合阐述》:《本经》:
味甘,微寒。
主补五脏,安精神、定魂魄、止惊悸;除邪气;明目,开心益智。
久服轻身延年。
阐述:
气味微甘、微苦、微温,气平。
生津液,养五脏,益五气,生五液,调营和卫,充脉和肌。
引肺中之气交于中,又能导脾中之精气,上润心肺腑脏,皆能调胃和脾,润肠脏,导气机达于营卫以润肌腠皮毛,唯补元益气之通达药也。
如人参难购买,以潞党参、泡参代,但量宜重。
得甘草调脾生津,而肺津肺气皆足。
得附子交阴交阳,互为其用,温气温血,能守能镇。
得白术脾肺交达,肌肉丰盈。
得淫羊藿,二物平衡,迎阳归阴,引精归肺,肾脾肺三者均受其益,如雾如沤如渎,皆成自然。
得大枣火土之性,能生能化,养心滋肺而缓脾,如此火金土三者相并,全身之气血通畅,神魂安矣。
1.人参能提高学习记忆能力。人参总皂苷小剂量对中枢神经系统有兴奋作用,大剂量则转为抑制作用。
2.人参制剂有M受体样作用,对α受体、β受体及递质亦有一定影响,人参皂苷有缓解吗啡成瘾性作用。
3.人参对垂体〖CD*2/5〗肾上腺皮质系统、垂体〖CD*2/5〗性腺系统均有刺激作用;有利尿作用;能提高胰岛素合成量,短时大量应用,可加强兔的甲状腺功能,较长期应用则呈现抑制作用。
4.人参有降低血糖作用,能促进蛋白质、肝细胞脂质的合成,并能调节能量代谢。
5.人参能提高机体适应性,有抗疲劳、抗应激作用。
6.人参可促进机体免疫功能。
7.人参有抗肿瘤作用。
8.人参能加强心肌收缩力,对多种动物心脏均有先兴奋后抑制及小剂量兴奋、大剂量抑制的作用,有降血压、抗休克作用,能改善冠心病的各种症状,并对心肌细胞膜上的ATP酶活性有抑制作用。
9.人参皂苷对开心手术心肌缺血〖CD*2/5〗再灌注有保护作用。并对心脏有抗自由基损伤作用,有抗动脉粥样硬化、抗糖尿病动脉硬化作用。
10.人参能抑制血小板聚集,对正常动物主要内脏组织血清有增强作用;
并能有效抑制血清素,内毒素引起的组织血流量减少,人参有抗溶血、抗血栓作用,可使红细胞、白细胞和血红蛋白增加,增强机体造血功能。
11.人参有明显抗衰老作用。
12.人参对Na+、K+ATP酶有抑制作用,有抗利尿作用,并有一定的保护肾损害、抗诱变作用。
13.人参对胃粘膜损伤有保护作用,能促进肠的自主活动,抑制实验性胃溃疡,有保肝、抗病毒作用。
14.人参皂苷对剧烈运动产生的肌酸激酶同功酶的活性增加的上升趋势有协同作用,对骨骼肌的生长和分化有促进作用,能使肌细胞中乙酰胆碱酶活性增加,对骨骼肌的细胞膜钙离子通道拮抗剂受体有一定作用。
15.人参对生殖细胞、骨髓细胞、体细胞的遗传物质的损伤均有抑制作用。
16.人参有抗炎、抗病毒、抗辐射作用,并对感音神经性耳聋有一定作用。
17.人参对支气管上皮细胞功能有一定的增强作用。
18.人参有耐缺氧、抗疲劳作用。
19.人参能增强网状内皮系统及白细胞的吞噬功能,有抗菌及抗寄生虫作用,还具有脱敏作用。
中医小书童麻黄桂枝紫苏生姜香薷
荆芥防风羌活白芷细辛
藁本苍耳子辛夷葱白薄荷
牛蒡子蝉蜕桑叶菊花
蔓荆子柴胡升麻葛根
淡豆豉浮萍木贼石膏
知母芦根天花粉竹叶
栀子夏枯草决明子黄芩
黄连黄柏龙胆草秦皮
苦参白鲜皮金银花连翘
蒲公英紫花地丁大青叶板蓝根
青黛贯众鱼腥草败酱草
射干山豆根马勃白头翁
鸦胆子蚤休半边莲土茯苓
熊胆漏芦山慈菇白鲜皮
绿豆生地黄玄参牡丹皮
赤芍紫草水牛角青蒿白薇
地骨皮地骨皮银柴胡胡黄连
大黄芦荟火麻仁郁李仁
甘遂大戟芫花商陆
牵牛子巴豆独活威灵仙
乌头乌梢蛇雷公藤木瓜
蚕砂秦艽防己桑枝
豨莶草海桐皮丝瓜络五加皮
桑寄生狗脊藿香佩兰苍术
厚朴砂仁白豆蔻草豆蔻
草果茯苓薏苡仁猪苓泽泻
冬瓜皮泽漆车前子滑石
木通通草瞿麦萹蓄地肤子
海金沙石韦冬葵子灯心草
萆薢茵陈金钱草虎杖
赤小豆附子干姜肉桂
吴茱萸小茴香高良姜丁香
花椒荜茇青皮枳实木香
沉香檀香香附川楝子
乌药荔枝核佛手香橼
玫瑰花薤白青木香大腹皮
柿蒂九香虫山楂神曲
麦芽谷芽莱菔子鸡内金
使君子苦楝皮槟榔雷丸
大蓟小蓟地榆槐花
侧柏叶白茅根三七茜草
蒲黄花蕊石降香白及
棕榈炭血余炭藕节刺猬皮
炮姜艾叶灶心土川芎
延胡索郁金姜黄乳香
没药五灵脂丹参红花
桃仁益母草泽兰牛膝
鸡血藤王不留行蟅虫
自然铜苏木骨碎补血竭
刘寄奴莪术三棱水蛭
虻虫穿山甲半夏天南星
白附子白芥子皂荚旋覆花
白前前胡桔梗川贝母
浙贝母瓜蒌竹茹竹沥
天竺黄海藻昆布海浮石
瓦楞子礞石苦杏仁苏子
紫菀百部款冬花马兜铃
枇杷叶桑白皮葶苈子白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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